第二天早晨醒来,秋澄光关掉闹铃,望着游离在窗帘外的朝晖,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
一种熟悉的充实感充满了内心,她擦了擦眼睛,又摸了摸眉头,颇有闲情逸致地将嘴角慢慢扬起。可是扬到一半,忽然定住不动了。
——这种感觉,不就是当初跟他谈恋爱时候的感觉吗?
秋澄光迷惑地皱着眉,一下子掀起被子坐起来,捧住脸颊哀叹一声:“我去,我在干嘛啊!”
今天是周六,夏榈檐还赖在床上,归于璞已经出去晨跑一圈回来了,手上拎了一大袋早餐,放在桌上。
“我今天去钟叹那边,目前先在他的事务所。”
“钟叹?”秋澄光喝了口水,“谁啊?”
“我大学舍友,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他玩吗?”
“我哪有!”
话出口下一秒,她捧住水杯心虚地低下头。
归于璞靠在桌旁看着她。
“他邀请你的,还是你去求他的?”秋澄光抬起头问。
“我故意跟他说,我要来聆城待着,他让我陪他一起打理事务所。”
“所以你现在过去,是陪他一起打理,还是给他打工啊?”
归于璞笑了,眼底露出刮目相看的神情:“我发现,在关乎性质的问题上,你想得还挺周到。”
“这当然啦!”
“那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昨晚你说的‘说来话长’是什么事情?”
秋澄光闭上眼睛,露出一副倒了八辈子霉的表情。
归于璞起身坐到她身旁,把包子豆浆油条拿出来。
“我想吃玉米瘦肉粥。”
他把粥拿出来,撕开包装放上汤匙,伺候得无可挑剔。
秋澄光紧张地搓搓手,埋着头吃了一小口。
“差不多就是,伯母跟我视频,她就是为了感谢我这几天照顾榈檐,但我觉得没什么啦。”
“嗯。”
“然后,她问到我们中秋节要怎么过。我跟她说,要去疗养院和我妈妈一起过。你知道,我当时就很刻意地把‘疗养院’三个字说出来,”说到这儿,秋澄光看着他,“那种感觉就好像,要看看伯母对此有什么反应——我是不是很心机?”
他杵着下巴听,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笑了。秋澄光迷惑地一瞪眼。
笑完了,他打开一杯豆浆:“为什么要刻意说这个?”
“不知道啊,莫名其妙,我就脱口而出了。”
归于璞拿了个包子:“你怕我妈妈有意见吗?”
秋澄光戳了两下粥:“不知道!”
归于璞拿开她的粥。
“干嘛啦你。”
“这个好吃。”他夹了个小笼包给她。
“不好吃你就死定了!”
他笑了一下。
东方染了漫天霞晖,朝霞的光芒覆满整间厨房,白色的家具像荡漾在金色的水中一般。
秋澄光明净的一双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包子,俏丽的鼻尖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在朝晖中泛着好看的光。
归于璞变换着姿势看她,一忽儿靠在椅背上,一忽儿支着下巴,一忽儿又撑着脑袋,不厌其烦地看着。
秋澄光被他看得不自在。吃完小笼包之后,她抹了抹手指,故意将油渍抹到他手背上:“不许看了!吃饭!”
“你昨天说的‘未来’和‘煎熬’,”归于璞的手轻轻一比动,秋澄光看着他的手,仿佛看见了托在掌心的一个世界,只听他问,“在这里面,有没有我妈的影响成分?”
“是我自己乱想的。”
“你说完疗养院之后,我妈有什么反应吗?”
“没什么特别的,我一直想看看伯母有什么很特别的反应,但又不敢看得很仔细。但我会自己脑补啊,而且我一开始乱想,就停不下来的。”
“我知道。”
秋澄光恼恼地瞪着他:“你还敢说?”
“我不知道,你说了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装腔作势地说完,归于璞一口吃下小笼包,嘴巴塞得鼓鼓。
秋澄光捧住脸:“而且你不理我的话,我又会乱想成是伯母让你不要理我的啊,所以心里就会更难过了。后来我仔细一想,才发现现在要面对的是现实。我之所以会刻意告诉伯母说我妈在疗养院,潜意识里就是在面对现实。”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怎么也不看过来。归于璞捏了捏她的耳朵,把她的脸转过来:“对不起,这是我很差的习惯。以前就经常不回你消息,是不是?”
“追我的时候回得很及时啊,追完了就爱理不理了呗。”
“你说得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啊。”
归于璞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没回都是有原因的。”
“回得晚才有原因,没回就是不想回。”她又别开了脸。
他不敢再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只得紧张地摸摸自己的脸:“我现在不会那样了。”
“谁管你啊!”
“我妈不会说什么的。”
“你怎么会知道?”
“她要是不同意,就不会告诉我你在哪里了。——而且,要她发表同不同意的意见,好歹得有个对象吧?对象是什么?”
秋澄光把目光放得更偏了,甚至于把身子都稍稍侧到一旁,留了后背对着他:“我怎么知道嘞!”
“我那天抱你是不是很突兀?”
“当然啦。”她脱口而出,但迟迟没有忘记是自己主动吻的他,这部分记忆果真像口香糖一样粘在脑袋里,甩都甩不开。
她犹豫着转过身,羞赧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我亲你的时候,你一定也吓得不轻吧?”
归于璞配合着她的鬼鬼祟祟:“是啊,那当然啦。”
“对不起,我……可能太难过了。”
“不过昨晚两清了。”
“昨晚你是为了两清才亲我的?”
她的问题真叫人摸不着头脑。他无奈地笑了起来:“又乱想。”
“对啊,你看我的思想就很让自己添堵。”
“我亲你,”他揉了揉眼睛,故意捂了起来,“是因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