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是。”
一睁开眼看见她窃喜地笑,归于璞的心情像吐司抹了蜂蜜一样。
“那天晚上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
“哪天晚上?”
“你哭了的那天晚上。”
秋澄光若有所思,摇了摇头:“不想说了。”
“为什么?”
“说了伤感情,不如就不要说了。”
“不说的话,心里会膈应吧,会讨厌我吗?”
听到这话,她忽然板起面孔瞪他:“讨厌你?——我当然讨厌你了!我讨厌死你了!我这辈子都没骂一个人‘王八蛋’骂这么多次!”
“骂了我几次?”
“一千次总有了吧!”
归于璞失笑,看见她气鼓鼓地,他连忙掩住了笑意:“一天不止骂一次啊?”
“没分手的时候我就开始骂了,算上那个时候的话,三千次总有了吧。”她故意认真地讲,这就意味着还在一起的时候她对自己就有如此大的不满了。
也不知道她说真说假,总之归于璞仍是眼角一抽,很在意。
“骂我王八蛋没关系,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他正儿八经地讲,“我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不过这话我是不是以前就该说了?留到现在会不会已经晚了?”
“你确定要这样问吗?”
“嗯。”
“会。”
他的喉咙向下吞了吞,不知道吞进去什么,失神地看着她。
秋澄光吃了一口温热的粥,把头埋得低低的:“我其实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还喜欢我吗?”
归于璞目瞪口呆半天,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当然。”他茫然而不解地看着她,“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归于璞从钟叹的事务所回来之后,秋澄光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轻松或失落?
观察了好一会儿,当夏榈檐不小心打碎一个碗时,他的眉头都没出现过一丝褶皱。
这下子,秋澄光确定了他在钟叹那里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她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煮晚饭的动作也变得轻快起来。
晚餐是咖喱饭,他喜欢吃咖喱饭,尤其喜欢吃咖喱饭里面的马铃薯和胡萝卜,煮得香香软软,一口入味。因此,端给归于璞的盘子里马铃薯甚至多余米饭,夏榈檐很是嫉妒。
“姐姐,我也喜欢吃土豆——”
“啊,你也喜欢吃啊?”
“对啊,怎么都给表哥了。”
归于璞舀了几块给她:“没了。”
“小气鬼!”
“还给我!”
“喂,幼稚!”
秋澄光无语看着他俩。她还是觉得米饭比土豆更好吃。
晚餐后半个小时,归于璞邀请出去走走,夏榈檐摆摆手:“会胃下垂,你们去吧。”
“正合我意。”他小声咕哝。
小姑娘无比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狼子野心,披着羊皮的狼!”
归于璞:“……”
九月份的夜晚还是很热,闷了一整天的暑气还没有散尽,即便凉风阵阵,拂到脸上也跟舔了热气一样。
这天晚上,秋澄光穿着那条买了好几年的杏色及膝连衣裙,长长的头发在耳后扎了个短辫,和刚进大学那会儿一模一样。
归于璞的视线落在她的裙摆上:“你这裙子什么时候买的?”
“什么时候买的?”秋澄光倒没记得,“大概好久好久了。”
“裙子的质量可以这么好?我都没有一件衣服穿这么久。”
“不是没有,而是你不想,”她一本正经地辩驳,“你只是喜新厌旧而已。”
“你话里有话。”归于璞斜眼蹙眉。
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秋澄光留意看了眼院子,冲院里头坐着的一位白发老人打招呼:“高爷爷,好久不见!”
“澄光啊!去哪儿啊?”
“散散步!”
“喔——好!散步好啊!”
“这是谁?”走远之后,归于璞问。
“是高爷爷。”
“我知道,我听见你喊他了。”问了等于白问,他哭笑不得。
“哦!就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很关照我的。他有个孙子在国外留学,那会儿我在找工作,他孙子那时候也找工作。他孙子那边有什么内部资讯他都会告诉我。”
“这样。”
“我来这边也受到很多人的关照。”秋澄光自问自答般点点头,“比如说琼姨啊,小君阿姨,还有你小姨呀。”
“你跟小姨怎么认识的?”
“这个嘛,就是有天我在一小区里找租房广告,然后天有些黑了,基本上没人在街上走。我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里听见阿姨在车里面敲窗户。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把她锁在车里了,锁了好久了呢。接着我就帮她给她朋友打了个电话,因为她手机也没电了——唉我有时候也会遇上那么倒霉的事情。然后,就这样认识了呗。”
“是吗?她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那个时候啊,就是要依赖陌生人的善良了。”
“是啊。”
“后来她知道我在找租房,就一直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说什么‘要是没有你,我再关几个小时就死在里面了’之类的话,然后跟我说可以租她的房子。我以为她是普通商品房呢,没想到是别墅!”
归于璞笑了。
“天哪,哪有人在别墅里租房子的啊,”秋澄光啼笑皆非,“可她非常非常热情,说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好的房子了——哎当然找不到了!哪有租房比别墅来得好的啊!”
“不过你跟小姨还是很有缘,居然这样就认识了。”
“对呀,我现在想想啊,我们当时也是够大胆的,没有对陌生人的警戒心。她就那样邀请我去她家,我也没有考虑到她会不会是骗子之类的,总之——”秋澄光摇摇头,“哎,换做现在,我肯定不敢随便跟别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