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许恭昶的小别墅,秋澄光寸步不离归于璞,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她把脸板得凶凶的,仿佛要以此威吓他:“不许离开我半步!”
实则却是要以这种方式坚强自己,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好欺负——不被那些跟踪的人欺负。
许恭昶在外面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破旧面包车,于是回来锁了门。
“等等我女朋友会来。”他说。
“麻烦你们了。”秋澄光心不在焉。
她的担忧写满了脸,许恭昶把她留在沙发上,拉着归于璞走到餐厅。
他握住他的手臂,力道足以将一个人拽骨折:“你都在干些什么?这是我妹妹!”
“所以拜托你照顾她。我等等就走,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接她上下班,别留她一个人乱跑。我不会过来,她也不要回家,榈檐跟你们一起。我会拜托曲翎看着她俩。还有,不要去事务所。”
归于璞把注意事项想得明明白白。他飞快地讲完,许恭昶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刚才还平缓的心慢慢悬了起来:“真有这么严重?”
“谨慎点好。跟着我的那些人都是青少年。”
“跟你这次的案子有关?”
“嗯,我还得去见我的当事人。澄光你一定看好了,榈檐也拜托你了。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许恭昶抱着双手靠墙,摇了摇头:“你自己跟澄光说。”
“等曲翎过来再说。”
曲翎是许恭昶的女朋友,两年前两个人一见钟情后,一直恋爱到现在。
她也是归于璞的大学同学,秋澄光最喜欢的学姐。
半个多小时之后,曲翎过来了。
秋澄光这才知道她是许恭昶的女朋友,这也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嫂子。
——“天哪!”她高兴地喊,却也只在刚见面的几分钟内高兴了一阵。
当归于璞赔着笑,好说歹说招呼曲翎往餐厅走去,自己又被留在沙发上看电视时,秋澄光的心又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归于璞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曲翎,最后提出请求:“麻烦你陪着她了,我怕她乱跑,又怕她胡思乱想,所以你尽量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种情况下你不让她乱跑我可以理解,但你还希望她不要乱想?——你是希望她平心静气呢,还是希望她对你毫无感情呀?”曲翎说话激动了些,鬈发的发尾随着说话的弧度跳跃。
“是有些难……”
“是很难!当然了,我会陪在她身边,因为她很可能一出门就跑没影了,只要她担心你。这你知道的。”
“嗯。”
“那你也注意安全。”
“我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曲翎往客厅看一眼,“你看澄光,你觉得她现在坐在那里像什么?
“像什么?”
“就像被妈妈摆正双腿看电视的小姑娘,然后妈妈对她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归于璞难受地蹙紧眉,牛头不对马嘴道:“她心里明白的。这个案子会涉及到几个未成年人的未来。”
“你是救世主吗?”
“我不要当救世主。”他疲惫地笑了,“你在怪我接这个案子?”
曲翎耸了下肩:“我有什么权利怪呢,澄光都没有意见。”
“我征询过她的意见。”
“她同意了?”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曲翎摊了下手:“注意安全,平安回来就好。”
“澄光要照顾好,还有榈檐,我妹妹,她俩正好都是胆小又要到处跑的人。”
“这边你放心,主要还是你自己。”
“我会没事的。”
听见餐厅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停下,秋澄光看向身旁的许恭昶:“他们要出来了吗?”
“嗯。”
“那他要走了吗?”她抿着唇,眼睛很快地红了。
“喂喂喂,你别这样,他会没事的。”
归于璞从餐厅走出来,正要冲秋澄光笑,却看见她红着眼睛。他看了眼电视,看见一只粉色的小猪,于是走到她面前,弯腰扶着膝盖,笑着问:“你在看吗?”
“你要走了吗?”
“嗯。”
“那你晚上去哪里?”
“我回家。”
“不来这里吗?”
“不来。”
“你不能待在这里办公吗?”
“傻瓜。”
秋澄光揪着脸哭了起来,双臂往他脖子上一揽,紧紧地抱住他,涌上心头的撕痛仿佛他要即将远行千里。
归于璞将她抱起,真像抱起了一个宝贝,抱在怀里许久。
她的啜泣一直在耳边抽动,最后像孩子一样彻底地哭出声,他的眼眶也红了。
红着眼眶,他微笑着,一手搂紧她,一手轻拍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会有人保护我。”
“谁保护你?”她哭湿了脸颊。
“警察会保护我。”
“你胡说。”
“真的,钟叹有认识的警察朋友,我可以向他申请保护。”
“真的?”
“嗯。”
“那你每天早上、中午和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
“好。”
归于璞擦干她的眼泪,将她放到沙发上。秋澄光还揪着他的手指不让他走。曲翎坐到她身旁,温柔地抱住她:“没事啦宝贝,他去去就回来了,真的。这几天我都陪你呆在这里。”
“可我不是担心自己呀。”秋澄光咬住嘴唇,眼底泛起的泪花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当然知道啦,但你放心,他有申请保护,而且他是律师诶,谁敢动他?”
“怎么不敢啊?”
曲翎看向归于璞,轻轻摇了摇头。秋澄光抹掉眼泪,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朝他一挥手:“你去吧,要打电话给我。”
“好。”归于璞看着她,迟了好几秒,这才快步走出去。他走出的那个当口,秋澄光松开咬紧的嘴唇又哭了起来。
许恭昶追了出去,跑到归于璞身旁:“你现在去哪儿?”
“去钟叹那里,明天去找刘圣天的父母。”
“记得给她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