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与上官婉莹同住婉婷院。帘外雨疏风骤,帘内温暖如春。
微抿之唇角鬓之额发,于烛映下,投美之阴。
清溪浅水行舟,微微竹窗夜话吾,所谓岁月静好,亦不过如是罢。砚里,或浓或淡之墨,一层散合。
终成《九九消寒图》力透纸背者题。桃花枝上,啼莺言语。其指尖之温润,是生,最为命之华胥梦。
子夜,帘栊窗外,万籁俱寂,错雅之庭。浓稠之夜已将日间腾起之一切浮没,寒光如一泓泉下拂华,远风尘之扰矣,下寂寞沧桑之心,细数指尖时。
不觉间已忘矣前尘。忘其事,望其岁之蹉跎,忘其仕之坎坷,忘其所可忘之。
然而,自谓已忘一切时,而独不容汝。放不下那一江已窥烟。
一艘客舟,不释之夜。彼之月色,放不下那脉脉,丝丝恋之眼眸。
放不下那一声琵琶,一曲离殇。梦醒,薄雾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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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凉风习习,秋风吹过纷纷落叶。飘落在地上,染上一片的金黄,清蓝天空无一丝云,抬头望去,在四角的空中有鸟儿飞过,让人心中一颤。
“何时才会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这一生,或许不会再有了吧。”
我转身走到合欢花池前,看着池中如同折扇的合欢花,粉红色的花已经凋谢,伸出手抚着花儿。
心中五味杂陈:“花落了。” 一季落花,回头看往,物是人非。
我望向院内,上官婉莹缓缓走来:“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即使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我蹙眉道:“姐姐说得极是,后宫中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下去,好好做一个可利用的人,安于被利用,才能利用别人。而我们这里又何尝不是?”
上官婉莹闻言叹息:“我们看似是没有利用价值之人,我之所以得母亲宠爱是因为母亲有愧于我,也许在母亲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我将花瓣洒向水面:“二姐何出此言?母亲对姐姐如何妹妹都看在眼里。”
上官婉莹轻抚我的脸颊:“傻丫头,表面看来妹妹觉得母亲对我宠爱多于长姐,咱们四姐妹幼年丧父,母亲甚是觉得愧对我们。”
随后,上官婉莹微微叹词:“慕容伯父疼爱大姐,也是因为大姐有利用的价值,或许在他看来名誉胜于一切。而上官紫瑶就是要用那张精致的面容,来取得自己的价值。”
“而我,没有大姐那倾国倾城般的艳丽,没有婉柔那般娇小玲珑,母亲对我的爱也只是补偿罢了。”
我叹气道:“有母亲的补偿,也属于自己拥有的东西。当有难之时母亲定会帮自己的女儿。但如果是旁人,大可不同。”
二姐浅笑:“是啊,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保持的有价值。但如果有求于别人帮忙,他们绝不会向母亲那样。”
我淡淡道:“别人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容不容得下是你的气度。能不能让你容得下是本事。人终究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他人的一句话就能左右自己,让自己豁出潇洒自我。”
“妹妹说的有道理,终究是人心叵测。要小心提防。”
“嗯,多谢姐姐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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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上官婉莹在床榻歇息,窗户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二姐一下子立刻惊醒。
翡翠立刻察看了一下,连忙道:“二小姐,不过是风吹开了窗子。没事,奴婢关上了。”
上官婉莹额头上,不知为何出了些冷汗,她轻轻擦了然后重新躺下。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灾难马上到来的不祥预感。
上官婉莹午休之时,雪莲陪我去探望母亲,一路走向卿兰院不巧在门口偶遇婉柔。
见到她表面上面色不错,眉梢眼角隐隐露出一丝忧伤,不由道:“三姐。”
我微笑抬眸道:“妹妹可好些了?看上去面色还好。”
上官婉柔轻轻摇头:“大姐被禁足,每天都拿婢女撒气,这如何是好?”
我笑了笑,目光注视婉柔美丽动人的眼睛:“不必去管她,待她清醒后,自会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
“是,姐姐说的极是,天底下哪个女子心甘情愿的愿意主动勾心斗角?本应在家中好好享受这大好的豆蔻年华,然后在合适的年纪嫁给自己想爱的人多好?”
婉柔蹙眉叹息,我生平初见她如此忧愁。
我挽住她的手轻轻道:“只可惜,有些命运早已注定好,当初你我也是单纯女子,而如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择手段。”
婉柔轻抚我的手道:“有些事,如果一开始就明知道不能善终,就不要痴心妄想,去勉强强求一个善果。”
“四妹可是有心上人?”
婉柔脸颊微微露红轻言道:“瞒不过姐姐的慧眼,正是如此。”
我嫣然一笑:“不妨说来听听?姐姐倒是为此感到新奇。”
婉柔扬起笑眼:“以后会告诉姐姐的,现在不可。”说完她轻轻走进卿兰院。
望向她的身影,我莞尔一笑,风花雪月的红尘亦真亦幻的世间,不期而遇。
一个微笑,一个回眸,一场劫缘。不放手的执着,但愿婉柔能够找到她应有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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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婉柔进到卿兰院内,便闻到一种异香。母亲见到我与婉柔来了,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簪轻轻迎上来。
“母亲,这闻着倒是挺香的,是什么?”我不禁问道。
母亲嫣然一笑:“这是婉莹带来的紫河车,听说美容养颜。比人参雪莲都管用。表面上闻着散发香气,品起来也甚是极品。”
婉柔疑惑地看着那青花瓷的小蛊,倒是觉得新奇,见母亲说好也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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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夜时。母亲身边的翠儿带着身边几个婢女进了疏璃院。
我早已沐浴后换了寝衣,正用木梳将头发理顺,就听到外面的雨儿道:“翠儿姑姑,这么晚了不知夫人请我们小姐去所谓何事?”
我望向镜中的自己,勾起唇角。上官紫瑶果然是心急啊,母亲是善良之人无论怎样,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禁闭一个月,上官紫瑶一出来就迫不及待下手去除自己?
雪莲轻言道:“小姐,奴婢先为您梳妆?”
我闻言点头,雪莲轻轻帮我将头发梳理,换了衣裳。
翠儿笑道:“夫人的吩咐我已带到,请三小姐随奴婢走吧。”
雪莲淡淡道:“请翠儿姑姑稍等片刻,小姐马上起来梳妆。”
翠儿道:“那是自然的,奴婢等着就是了。”
我慢慢收拾好,吩咐雪莲带着院子里的丫头今夜不许睡了。
都守在院子里等着,雪莲猜到要等什么,便垂着眼应下了,我带着雨儿施施然离去。
今夜见面的地方,不是蔻香阁而是在正厅。
出人意料的,除了婉柔之外,母亲、二姐、大姐、还有各屋的丫鬟都在。
众人之中,一袭灿烂紫衣裙的大姐最为引人注目。
半夜的到来,二姐的面色润泽若桃花,整个人似笼在艳丽浮云中华贵无比。引得旁边的大姐频频注目。
我向母亲行了礼,目光坦然地落在了上官紫瑶身上。
母亲端坐着,发间用一枝蓝宝石簪子别住,并没有其它的饰物,显得端庄大方。
母亲微笑道:“琉璃,先去旁边坐下吧。”
上官婉莹终于沉不住气了,淡淡道:“母亲,这是怎么了?现已夜深人静,您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母亲淡淡笑道:“今夜要说的事,是关我们家每一个人,不得不谨慎。婉柔年龄尚小,她不来也罢。不会耽误什么,但你们则不同。”
听到母亲的话,我便也听出了她的心思了。只是装作一无所觉,将对面上官紫瑶投过来的眼神当做空气。
上官紫瑶淡淡道:“母亲,两位妹妹,若非事情紧急我也不会惊动各位,事情是这样的,母亲这些日子一直噩梦连连,我心中着急,便请了预命法师来看,原来是因为有邪气作怪。”
母亲面色冷凝:“一派胡言,怎会有所谓邪气作怪,紫瑶你这孩子许是糊涂了。”
上官紫瑶目光颇有压力地在众人面前扫视了一圈:“这个就要母亲准许,在各个院子搜查了。”
母亲眉头深深皱起来,眼睛在烛光下发出淡光:“你在说些什么话,深更半夜快到三更天了,你要搜查?”
上官紫瑶淡淡道:“正是如此。”
母亲刚要说话,却听见二姐蹙眉道:“母亲近日噩梦连连,身体不适。恐怕家中真有小作祟,彻查清楚也好。”
我望向母亲点点头道:“此事关于母亲的安危,也关系到家里人,彻查未必是坏事。”
母亲惶恐道:“这样一来,岂不是人心惶惶,家宅不安?”
我望向母亲眼下的一片乌青,显然是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看着母亲上官紫瑶诚恳道:“母亲,您若在这样下去,女儿也寝食难安啊!”
寝食难安?这话可不像她所说,曾经她试图谋害母亲,只有我知晓。现如今她倒是说自己寝食难安?都是假象。
上官紫瑶笑道能:“只是搜一搜,以防万一。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妥,也好及时处置。”
上官婉莹头还是垂得低低的,好像母亲说的话完全和自己无关。
但听闻上官婉莹的话后不由笑的很冷:“什么?大姐你打算连我们的屋子一起搜查?”
上官紫瑶淡淡笑道:“难道二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想让人知道?”
上官婉莹瞬间脸上露出一丝怒色:“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盯着大姐道:“半夜起来难道你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上官紫瑶冷冷一笑:“二妹,我只是说说,但你内心却如此敏感。今夜不允许搜查的人,必定是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