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也不知是出于激动还是怎么的,竟又开始呕吐起来。
彼时,胡寒之从外面走进来,见玲珑在呕吐,他关切的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好多了么,怎么又开始了?”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玲珑狼狈不堪的抗拒胡寒之。
胡寒之眸色平平,他抓着玲珑的手,似乎要给玲珑号脉,电光石火之间,玲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她气急败坏的推开胡寒之,厉声说:“胡寒之,你是要逼着我与你同归于尽么?”
胡寒之的手顿住,他不知为何,玲珑的反应这样大,莫非……
“你听见我们方才的话了?”胡寒之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事实上,他很确定。
玲珑忽然便激烈的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怒骂胡寒之,“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见你……呕!”
“玲珑,你身上到底是有什么,让你无法安然的忘记过去?”胡寒之心疼玲珑,但是他的蛊虫下了无数次了,总是不能安抚玲珑,胡寒之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玲珑厉声说:“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这个魔鬼远离我,我便谢谢你了!”
“玲珑……”胡寒之正要说话,玲珑忽然拔下簪子,恨声说:“你非要逼着我死给你看么?”
“……”胡寒之沉默。
半响之后,他幽幽的说:“好,我出去,你不要激动!”
他的妥协,让玲珑松了一口气。
胡寒之出门后,焚心蹙眉道:“为何夫人对号脉一事,这样激动?”
“不是,她只是听说要离开运河入海,大概……大概是舍不得秦道非,不用管她!”胡寒之说。
可焚心却总存着疑惑,只是现在的凤玲珑,无疑是最不稳定的,她也不敢去探个究竟。
胡寒之走后,玲珑忽然颤抖着拉着画儿的手说:“画儿,以后任何时候不许离开我身边,一定不能让胡寒之探我脉象!”
“怎么了小姐?”玲珑的激烈也吓着画儿了。
玲珑摇头说:“你别问为什么,但是千万不能让胡寒之探我脉象,听到没有?”
画儿见玲珑披头散发,状似疯妇,心里很是不舍,她将玲珑的头发整理好,柔声说:“小姐你睡吧,他刚来过,暂时不会来,我守着你,一步都不走!”
“好!”玲珑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行清泪落入枕头。
“小……小姐,你不会是……”画儿惊愕的指着玲珑的肚子,玲珑伸手捂住画儿的嘴,对她摇头。
画儿点头,不敢再说,但是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之后,玲珑一直不敢睡,每次困到极致的时候,她便用簪子戳自己的大腿手掌,只要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便行。
这样下去,玲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急速的瘦了下去。
胡寒之拧眉,不悦的对画儿说:“你到底怎么照顾她的,为何越来越瘦了?”
“我家小姐从小便矜贵,如今在这船上折腾这样久,早已筋疲力尽,胡公子若是真的心疼我家小姐,便让我家小姐休息一日也好,让她脚踏实地的去走一下,哪怕半个时辰也是好的!”画儿想利用胡寒之疼玲珑的心情,逼他放玲珑上岸。
胡寒之幽幽的看着画儿,淡声说:“上岸是不可能的!”
忽然,胡寒之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他蹙眉走了出去。
“主人!”一个黑衣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躬身道。
胡寒之淡声问:“怎么样?”
“回禀主人,海河入口处,有大量的官兵驻守,前途也已经布满了水兵,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人如实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胡寒之。
胡寒之冷笑:“秦道非,你真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走错了道,也能用最快的速度找了过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现在怎么办?”黑衣人问。
胡寒之思量了片刻后,淡声说:“等下你带画儿下船,就说让她去给玲珑置办一些夏季的衣物,这一代的天气已然很热,玲珑还穿着冬装,也该换衣衫了,然后给她机会逃走或是给逍遥庄留口信!”
“好!”那人说。
胡寒之一个人在甲板上站着,焚心走出来,安静的立在胡寒之身边。
胡寒之笑着说:“焚心,我被秦道非包围了!”
“怎么会?”焚心惊讶的说。
胡寒之冷笑:“有什么不可能,你别忘了,他的朋友是皇帝,逍遥庄与皇帝联手,我此番只怕难以离开此地了!”
“不会的,他秦道非没有这样好的运气,即便是他真的拦下我们,属下也会杀出一条血路,让主人你带着夫人离开!”焚心坚定的说。
胡寒之幽幽的看着焚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打算弃船走陆地,等一下我会让画儿先下船去试探一番,若是没有逍遥庄的人跟上来,我便带着玲珑走陆地,若是有,我便只能走水路冲出去!”
“陆地太危险了!”焚心不赞同的说。
胡寒之点头:“我知道陆地危险,但是秦道非并不知我弃船,所以他一定沿途追船,这是我们逃走的唯一机会了!”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焚心说。
在下一层,画儿清清楚楚的听见两人说话的声音,她吓得连忙回去找玲珑。
“小姐小姐,刚才我听到胡寒之跟焚心聊天,说是庄主已经堵住了所有的出口,等着胡寒之上钩了,胡寒之说,要让我先上岸,探逍遥庄的人有没有跟上来,若是安全,他便会弃船带着小姐走旱路,让庄主以为你们在船上,而他改道从别的途径出海!”画儿将自己听见的胡寒之跟焚心的对话告诉玲珑。
玲珑眯起眸子幽幽的说:“胡寒之诡计多端,他不可能将这样绝密的话说给你听!”
“我在下层,他们不知道我在下面,两人在甲板上说的,胡寒之好像很郁闷。”画儿激动得不得了,“这要是走了旱路,庄主很快就能追上来了!”
玲珑没说话,思忖了一会儿后,她淡声说:“画儿,若是真如你所言,等下他们会来找你,让你先下船去探路,你就一定要借机躲起来,让他们找不见你,然后你再找机会去逍遥庄分舵,让他们告诉秦道非,将胡寒之的计划告诉他,然后再告诉他一句,”
“小姐……”
“叩叩叩!”
大门在这时候被人敲响,画儿惊恐的看了玲珑一眼,玲珑对她说:“听话!”
画儿便闭嘴不言了,她走过去打开房门,淡声说:“何事?”
“前面有一个码头,我家主人说,让画儿姑娘同我一起上去,给夫人买些夏天的衣物,还有些夫人喜欢的小物件。”那黑衣人面无表现的说。
画儿也面无表情的回答:“为何我家小姐不能一起去?”
“主人跟夫人会继续行船,我与你买了东西后,我用轻带你回来,我一个人可看不住两个不安分的女人!”那人讽刺的笑。
画儿啐了一口,“我要问问我家小姐需要什么,滚吧!”
那人没说话,淡淡的离开。
“画儿听话,只有你见到秦道非,将我的情况告诉他,我才有机会得活,你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玲珑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严厉。
如今,画儿也别无办法,她忽然跪在地上,给玲珑磕了三个头,“小姐,您一定要等着我们救您,千万不能跟胡寒之同归于尽,我知道你的,你是打定了要跟胡寒之同归于尽的主意了的!”
“之前我确实这样想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画儿!”玲珑摸着自己的肚子柔和的说。
画儿点头,“那小姐要信守承诺,一定要等着我们来救你!”
“去吧!”玲珑笑着说。
画儿跟那黑衣人离开之后,大船果然开走了,但是奇怪的是,这次大船航行的速度非常慢,画儿不禁想,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了。
两人去到城中,画儿挑挑拣拣,买了好些东西,然后都让那黑衣人拎着,她自己则一边逛,一边寻找逍遥庄分舵。
忽然,远远的,她便看到了玲珑告诉她的,逍遥庄的分舵的标记。
因为有了之前胡寒之的一系列暗杀,之后的逍遥庄,便再也没有在明面上用逍遥庄的招牌了,而是设立在各种商铺的基础上。
而这地方的逍遥庄分舵,竟刚好是一间成衣铺子。
画儿指着那铺子对那黑衣人说:“我家小姐素来衣服多,既然你家公子已经让你们管我家小姐做夫人,那我便还要再去给我家小姐买些衣服,以后去了那个劳什子的小岛,还不知能不能穿上这样好的衣服呢?”
“姑娘随意!”黑衣人说罢,跟着画儿走了进去。
在画儿进门的时候,那掌柜的便看出画儿是前段时间逍遥庄一直在寻找的姑娘,但是看到画儿身后的黑衣人,那掌柜的便不动声色的问:“姑娘,您要点什么?”
“我要给我家小姐多买几套亵衣与中衣,小姐身娇肉贵的,穿不得粗衣麻布!”画儿淡声说。
那掌柜的便一番天花乱坠的吹自己家的布料如何如何的好,做工如何如何的好,末了他笑着说:“姑娘家的小姐没来,这如何制衣啊,可惜了可惜了!”
“我与我家小姐一般高,但是我家小姐特别瘦,你看着给我拿吧,我赶时间!”画儿说。
那掌柜的便叫了一个女工出来,“这贴身之物,我们男人不便帮姑娘服务,您还是跟着我家女仆进去看看选一选吧?”
“那好!”画儿说罢,便跟着女工走了进去,那黑衣人也想进去,掌柜的连忙拦住他,“公子公子,那里面可很多试衣的女子,您进去可不合适,若是得罪了里面的哪位贵人,将您抓起来见官,可就不好了!”
哼!
黑衣人冷哼一声,甩开了掌柜的手。
掌柜的讪讪。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已经不耐烦了,掌柜的疑惑的说:“这位姑娘不是赶时间么,怎么还不出来?小的去帮您看看!”
不多时,掌柜的大喊:“来人啊,不得了啊,杀人了,那女子杀人了,她杀了我的客人和家奴啊,报案啊,将这男人抓起来,让他去官府跟棺材说话,让他将那女子交出来!”
那黑衣人没想到,画儿居然敢杀人,听说要被抓,他二话不说飞身便跑,一丝犹豫都没有。
待那人走后,掌柜的连忙关门进入暗道。
“你们是逍遥庄的分舵是不是,快告诉庄主,我家小姐在船上,胡寒之要带小姐走旱路然后再入海,要快!”画儿激动的说。
掌柜的一听,这还得了,一下子两个要找的人在一起了。
“甲级快报,告诉庄主有夫人的行踪了!”那掌柜的说完,便已经有人行动。
而此时,秦道非等人已然到了那个山匪聚集之地。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那人话没说完,艾菲快如闪电的欺身过去,一柄利剑抵在那人裆下,艾菲幽冷的说:“逍遥庄办事,你要是还想留下你这活儿,最好让开!”
那人没想到,艾菲一出手竟如此快如闪电,吓得哆哆嗦嗦。
“老大啊,是,是是,是逍遥庄的人啊?”想必也是听过逍遥庄的。
听到那人的呼喊,一个虬髯大汉从暗处走出来,匪气十足的说:“除非是秦道非亲自来,要不然老子谁也不买账!”
“区区不才,正是秦道非本人!”秦道非从马车里面走出来,直接便亮了自己的红色妖刀。
娘喂!
那人一看到秦道非的刀,便吓得哆哆嗦:“秦,秦庄主!”
“还请行个方便,日后见面,秦某定谢谢大恩!”今天的秦道非太客气了,客气得那人十分害怕,他哆哆嗦的躬身说:“秦庄主您请,您请!”
“多谢!”秦道非等人安然度过。
一离开山匪的地盘,疾风便用两个手指夹着艾菲的剑,啧啧有声的说:“我说女人,你能不能不要一来便要下人家那玩意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害怕的!”
“要的就是你害怕,你若不害怕,我还是我么?”艾菲薄凉的说。
秦道非冷笑,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嘲笑疾风。
疾风恨恨的看着艾菲说:“我是你男人!”
“不认识你!”艾菲笑着说。
呃!
疾风立马就软乎乎,抓着艾菲的手臂说:“小菲菲,人家是跟你开玩笑的,反正你对付的是别人,又不会对付我,对不对?”
“那可不好说!”艾菲还在消遣疾风。
秦道非在马车里面幽冷的说:“你们确定要当着我的面打情骂俏么?”
“那什么……庄主,我们悄悄的!”绝对不影响你。
秦道非无言,两人在外面偷笑。
秦道非将手枕在头上,幽幽的看着车顶说:“也不知,她吃了多少苦?”
“庄主吃的苦才多,那胡寒之既然标榜喜欢夫人,自然不会让夫人吃苦,庄主放心吧,他们走水路,原本就没我们快,再过没几日,便能看见夫人了!”疾风安慰秦道非。
秦道非闭目,再也不说一句话。
半日后,疾风收到信鸽,打开一看,他差点没吓得一屁股蹲摔下马,好在艾菲及时的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