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却摇了摇头,沉吟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他未必会信,加上陆折柳巧舌如簧,想必会哄骗于他……总之,他们决不决裂也是无妨,我只是要在白宴心头种一根刺罢了。”
沈知秋其实没有完全听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哦。”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然而韩璧心里还是有着疑虑,趁着石道里私下无人,他握住沈知秋的手肘,将他转过身来,轻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沈知秋茫然道:“没有啊。”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
韩璧见他这个样子,不禁蹙了眉头,不轻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要他抬起脸来:“你方才应我的话太过随意,若是平时,你不会只有一声‘哦’,而是略一思考以后回答我‘你说得有理’。”
何况,沈知秋一路上躲避他目光的动作实在太过于明显,叫他完全忽略不了。
沈知秋被他一吓,连忙道:“你说得有理。”
韩璧被他逗得扑哧一笑,瞬间又意识到自己方才被沈知秋带跑了,于是换回了严肃的语气质问道:“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沈知秋先是想要摇摇头,却被韩璧捏着下巴,动弹不得,两人的身量相差不大,沈知秋微抬着脸,便已经能完全对上韩璧的视线。
他总感觉自己从未这么近距离地与人对望,目光相逢处,似有眼色相钩。
于是不知不觉地,他便把实话如盘托出:“你和陆折柳,原来也是朋友……”
沈知秋最初以为,这未必是真的。
可是他仔细一想,当初韩璧之所以会落入扶鸾教的机关暗道,不就是因为答应了陆折柳的邀约吗?更重要的是,韩璧方才对陆折柳说的话:“看在我们算是朋友的份儿上……”这便是承认了两人是朋友关系了。
沈知秋性格何等磊落,从不背后道人是非,因此,他也说不出要韩璧立刻与陆折柳绝交的话。可是,陆折柳明显是对韩璧心怀恶意,若是韩璧要和他结交友好,沈知秋亦觉深有不妥。
韩璧本就想过坦白,只是没想过要这么快坦白,然而沈知秋已经问到了这里,他怎么也不好再隐瞒,只得松开他的下巴,轻声道:“我确实曾经与他是朋友,而且,我一早就知道他是十五,只是没告诉你。”说到这里时,韩璧咬住曾经二字,重音强调。
此事叫沈知秋始料未及,惊讶道:“你早就知道?”
“陆折柳曾向我说过一些往事,与你说的……稍有出入。”
韩璧便把陆折柳曾经说过的与沈知秋道不同不相为谋之事全数告知于他,当然,韩璧没有忘记隐去派人至燕城调查的那一段。
沈知秋:“原来如此。”顿了顿,“你为何不告诉我?”
韩璧原本是个多么能言善道的人,如今却败在沈知秋的一个问题之下,久久无言。
这要他怎么回答呢?因为觉得有朝一日你们仇人见面的场景会很有趣?还是说我本来打算扶持的人是陆折柳,对你并没有多大兴趣?
韩璧排除了这些实话,又考虑了各种各样搪塞他的言辞,最后却连一句都说不出口。
沈知秋见他沉默,便微微偏了头去,心头更是浮出一味难言的情绪,像是有双手不停地挤压着他的心脏,总而言之,就是憋屈。
韩璧:“我不告诉你,你很难受吗?”
沈知秋摇头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