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用力前却是一顿。
他想起骠骑将军远去南蛮前,把自己的妹妹托付给自己时说的话。
“臣此行,是为大计不得不行,但成功与否难定。若臣真的能说服南蛮之王与王爷结盟自然最好,若不能,怕是要在大康落得谋逆的罪名。恳请王爷照顾好臣的妹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说完,骠骑将军给慎王磕了三个响头。
骠骑将军大忠,为了成就大计,如今竟舍得让自己唯一的软肋何挽也加入其中。
李佑鸿放开了何挽的手腕,把何挽的整个右手握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中,又仔细端详了下,看起来藏得不错。
这时元士端着药走上了二楼,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幔,唤了一声慎王爷。
慎王的手伸出床幔,稳稳当当地接过药碗,吩咐道:“教温远洲过来。别忘了也得去请太医。”
放好软枕,再把何挽半扶起来,李佑鸿舀了一勺药,仔细吹过了。
他一手捏着的何挽的下巴,一手把药给喂了进去。
末了,拿出绢布擦了擦何挽的嘴角。
他打量了一番何挽的脸色,复而把她的右手重新攥进手心,不让那信露出端倪。
等了片刻,温远洲便到了。
他走进床幔中,垂着头,目不斜视地给何挽号了脉。
温远洲笑了笑,“草民用的药药效很快。”
李佑鸿眉头微蹙。
温远洲扫了一眼慎王的神色,还是笑着,“这方子对身体没有伤害,只是表面上改变脉像,一会儿太医来了诊起来像离魂症罢了。”
“另外,草民也按照王爷的吩咐加了安神的药,想来王妃最晚明日便能醒来了。”
李佑鸿淡淡道:“你本事很大。本王是见识过的。”
温远洲能写出改变脉象,扰乱其他大夫诊病的方子。
黄太医来诊治时,李佑鸿便是靠这种药方,让他诊出了离魂症的脉像,给太元帝心中添了个“借尸还魂”的疑影。
太元帝重视慎王府,听闻慎王妃昏迷,又派了黄太医去医治。
此时天色已晚,黄太医已经回府。
他从家中赶到慎王府的月满楼时,见到的是慎王一脸焦急,紧紧拥着慎王妃,与她牵着手,护着倾世珍宝一样护着她。
黄太医不免尴尬,咳了咳,跪地行了礼。
慎王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的吼道:“跪甚么跪啊!快滚过来诊脉!”
黄太医忙跑了过去,伸手搭了搭何挽的脉。
……又是离魂症的脉像。
慎王牵着何挽的另一只手,盯着黄太医的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
黄太医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道:“王爷,可否让微臣为王妃诊一下右手?”
李佑鸿:“......”
他握着何挽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抬起眼睛扫了一眼黄太医。
慎王与故太子的眼睛尤其得像,眼角尖尖,眼尾微微上扬,本应生得一副媚像,偏偏瞳色稍淡,这样不善地瞧人时,倒是透出一股子阴狠的劲了。
李佑鸿把何挽又往怀中搂了搂,淡淡道:“右手?”
黄太医不敢看慎王,俯着身子,道:“微臣想看看王妃的命门。”
“放肆!”
李佑鸿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不轻不重的一脚,不过吓得黄太医自己滚了好远去。
“命门?你是在诅咒本王的王妃!”
黄太医早想到如今的李佑鸿是不好纠缠的,心里本就害怕,但想到陛下对慎王府重视,还是咬了咬牙,往前爬了几步,道:“殿下,王妃身子一向是不好的,如今无缘无故骤然晕倒,微臣必须得诊一诊王妃的命门啊。”
李佑鸿咬着牙,又是一脚,啐道:“滚!滚!!再胡说八道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黄太医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饶是这样,也颤抖着爬了回来,“王爷!不可讳疾忌医啊!”
“您也要为王妃着想啊!”
李佑鸿:“......”
这个太医这样说,他倒是不好反驳了。
以往,故太子没彻底疯之前,就算再无理取闹,也是处处为故太子妃着想的。
可是何挽右手里攥着那信。
李佑鸿修长的手包着何挽的右手,本是看不出端倪的。
可是若他松开,任黄太医为何挽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