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佑鸿竟缓缓抬起一只手,把何挽滑落的外衫裹了回去,随即起身。
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换了个人似的,翩翩有礼地拱了拱手,小声道:“冒犯了。”
“王妃放心……”李佑鸿微微估摸了下时间,“再过一炷香,我自会出去。”
千想万想,何挽也没想到李佑鸿先前演得那么敬业,此时却承认得如此容易。
这下轮到何挽怔住了。
瞧着何挽神色有异,李佑鸿也是一怔,随即真诚发问,“王妃,我不大懂,一炷香是长了还是短了?”
何挽气得发抖,“……你!”
李佑鸿不容她多说,又欺身捂住了何挽的嘴巴,手掌微微一推,把何挽推进了床榻的最里面。
他在她耳边细语道:“是雀奴唐突了。”
又轻而易举按住何挽的乱动的手臂,道:“我不会轻薄你,今日来也不是要利用你演戏。”
“我只是有话要单独对你说,王妃大可不必挣扎。”
何挽孱弱,被捂住了口鼻,不消片刻脸色便是变得煞白。
李佑鸿蹙眉,手慢慢移开,抬起何挽的下巴,“......王妃的身子还是不好。”
“可王妃聪慧通透过人,虽然体弱,你的兄长与本王也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
听到兄长二字,何挽心中一颤,支着身体的手臂没了力气,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
李佑鸿缓缓靠近,把何挽逼进靠在了床头,脸贴过去,附在她耳边说,“你兄长来了信,就在我怀里。”
何挽:“!!!”
兄长来信?他不是被南蛮俘虏了吗?
李佑鸿向后退了退,垂着眼睛看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拿出来
何挽的身子倚在床头上,抬起手,有些颤抖地摸进他的怀里的口袋。
他的呼吸很急促,胸膛起伏着,那信的一角几乎是迎着扎上了她的指腹。
“挽挽亲启”
确实是兄长的字迹。
她摸了摸信封上缺了的火漆,抬起眼睛,迎上慎王的目光。
李佑鸿坦然道:“我看过。”
何挽蹙眉,“......”
李佑鸿的眼睛往楼梯的方向瞥了一眼,示意被扔在一楼的那封信,“你也看了我的。”
何挽阖眸,不想看他,重重呼了口气,才睁眼,手刚要打开那信封,便被慎王按住了。
李佑鸿道:“我不放心,要亲自去给你打点。”
“你读信的时候,不会其他有人靠近月满楼。”
说罢,他便起身,替何挽拉好了床幔,扬长而去。
慎王书房。
上次行刺后,书房着了场不小的火,数位工人连夜修葺,如今才算堪堪可用。
夜色朦胧中,李佑鸿独自徒步而来,推开了书房的门。
一工匠打扮的男人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他从容跪地行礼。
“草民温远洲给王爷请安。”
李佑鸿点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温远洲从容起身,看了一眼李佑鸿的脸色,一笑,道:“王爷似乎不太高兴。”
他的手摩挲着桌上的茶盏,闻言撇了撇嘴,“把她牵扯进来,实非本王所愿。”
温远洲:“王妃与骠骑将军的父亲是因皇帝的私心而死。既然骠骑将军能为了报父仇而追随我们,王妃寥寥数天,便能察觉出我们的计划,聪慧更甚她的兄长,又何尝不可呢?”
“王爷......”他上前为为慎王斟茶,“巾帼不让须眉啊。”
李佑鸿蹙眉,“她能察觉,是因为我们都有意透露,存心试探。”
“王妃是扮故太子妃的最佳人选。”温远洲语气温和,却字字珠玑,“王爷既然已经试探过王妃,也得出了满意的结果,便是开始了,便不能再后悔了!”
“太元帝坐拥天下,大康千万子民本应都是他的孩子。他却只对自己的亲骨肉有父母之心,而弃天下人!”
“他太重血缘关系,故太子死后,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让他对外谎称的二儿子,实则是他兄长之子的李佑时入主太子府。可是太子无才寡德,若登基为君,必然天下大乱!王爷,你是皇后胞妹之子,与太元帝并无血缘,虽然才能出众,可是永远不可能被立为储君!”
“假借故太子之名,是王爷唯一的机会。一来,皇帝哪怕只心存一点点疑影,念着与故太子的父子亲情,都不会再动您,王爷可安稳渡过余日,不必再担心上次的刺客之事重演;二来,大康朝中的您安安稳稳,便是对骠骑将军在南疆游说众王最好的助力啊。”
李佑鸿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