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了挥手,“把羊蝎子端下去罢,这道菜味道太重了,王爷与我都受不住。”
李佑鸿不说,何挽也大致猜出来他方才脸色一变的缘故了。
何挽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但眼中多少染上了些许失落,“这道菜确实不合时宜。”
李佑鸿:“......别。”
不知为甚么,他看到何挽不高兴的样子,心中难过得紧,抬手虚挡了一下,“有甚么不合时宜的?我觉得很好啊,不用拿走。”
李佑鸿心一横,看了周围的奴仆一圈,压低了些许声音,“王妃,我有话想与你单独说。”
何挽:“......啊?”
两人正说话间,原本站在门外的元士却突然跑了进来,匆匆行礼,便伏在李佑鸿耳边说了一句话。
李佑鸿瞳孔巨震!
他僵硬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能人轻易看出他在故作镇定,“确定吗?”
元士凝重点头。
李佑鸿急促地呼吸了两下,“是谁?”
元士看了一下周围的仆从,低声道:“温先生。”
坐在桌案对面的何挽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高声吩咐了句,月满楼的奴仆们缓缓退出。
大门被关上,发出漫长的、刺耳的吱呀声。
何挽放在腿上的手颤了颤,问:“是皇后娘娘......出事了?”
李佑鸿方才刚刚被何挽点亮的双眸又一点点黯淡了下去,“我早该想到的。”
周围没有了外人,他的表情再不做丝毫掩饰,懊恼、恐惧,濒临崩溃的神色再一次出现,“我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很迟钝,之前竟然一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为甚么呢?我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连他们会害死皇后都想不到,这么蠢笨,怎么和南蛮斗?我最后只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何挽蹙眉,喊了一声:“......王爷!”
李佑鸿这才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珠不停地颤动。
何挽道:“王爷,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你究竟在怕甚么?”
李佑鸿抿嘴,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是你一开始就想过的吗?”何挽几乎是恨铁不成钢,“我不相信你一点对策都没有。如果有,就去实施,如果没有,我们一起想就是了。”
“李佑鸿。”
何挽叫了他的名字。
“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从前,慎王是孤注一掷的,成王败寇,大不了走到最坏的结果,他一死了之,与南蛮控制大康新帝的计划同归于尽便是了。
可是如今,他麻木的心寻得一丝光亮,破土而出一簇迷人又危险的贪念。
他比任何人都想成功,就比任何人都束手束脚。
李佑鸿沉默片刻,眼中的惊慌渐渐消散。
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王妃,你不要生气。”
他起身,走到何挽身前,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何挽:“!!!”
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温热的鼻息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抚过。
她抬眸,瞳孔颤动,望进他温柔得醉人的眼睛,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慌乱而蹙起的眉。
李佑鸿抬起手,用指侧轻轻舒展开她的眉头,“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何挽垂下眼睛,不再看他,“王爷能这么想最好。”
再抬头时,李佑鸿已经走出了月满楼。
正在关门的元士瞧见王妃看了过来,忙抬起手冲她伸了个大拇指。
这些天,王爷的近侍们都瞧出了不对,但谁也不敢多劝。
还是王妃厉害。
几句话就把王爷点醒了。
何挽瞪了元士一眼,看着他将房门彻底关好。
手肘住在桌案上,手掌轻轻拖住自己的脸,何挽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额头上的某处没来由地痒了一下。
“李佑鸿......”何挽蹙眉,摇了摇头,“怎么学会耍流氓了呢?”
自那之后数天,李佑鸿都在没日没夜地调查裘含玉与皇后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