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谲在金塔中读死书读成了算计人的天才,但在真实的世界面前,也确实有几分喝药喝坏了脑子的阵仗——就比如“我不会洗衣服,我把衣服扔了”。
从今以后,大千世界够他喝一壶的,希望他酒量好。
宿羽好脾气道:“等陛下能上战场了,末将早就年过不惑,该退隐山林了——也算是吧。”
吴谲“唔”了一声,“可我好想跟你一起去啊,我还没见过打仗呢。”
吴行干的好事,这车轱辘话又说回来了。
谢怀只想趁宿羽不在,偷偷喝个小酒,结果被小光头烦得不堪其扰,索性把酒杯一搁站了起来,提着吴谲的领子往他乐天派的外公怀里一扔,然后大踏步走回来,提着宿羽的领子下城墙,“朕的虎贲军能被你婆妈死,我还是打仗去吧。”
这次换宿羽说车轱辘话,一边上马一边开心,“真的吗?你真的跟我去吗?”
谢怀长叹口气,抽出长剑来,一马当先地窜了出去,嗖地没入了虎贲黑雾。
数息之后,只听一声刺破苍穹的怒吼:“谁让你们摆这破阵的!那谁,你他娘的给我过来!前锋是这么打的吗?!”
反正宿羽不管摆什么阵型他都能挑出一堆刺,往常都是事后写信挑刺,当面交涉这还是头一回。宿羽借着酒劲,屁颠屁颠地催马溜达了过去,一路喊着“大家让一让让我先过去”钻进了深处,“陛下您吩咐,末将听着呐。”
……这脾气也太好了,可以说是不挨骂就皮痒。
谢怀的掌控欲彻底被憋了回去,挥挥长剑,“就这样吧,滚。”
那群找回了瑟瑟发抖感觉的鹌鹑兵们顿时作鸟兽散,按照原定阵型向前推去。
人海如漆黑的潮水,随着阵势曲折向前。
这次谢怀没有打头阵,宿羽也没有。
军制改了多年,早就已经改成了有没有主帅都是一个样的地步,只要人心齐整,随便抓出几个人来都可堪大用。
宿羽踩着谢怀的脚印走上同一个位置,越来越懂谢怀那种只在虎贲军面前要面子的作风从何而来。自己亲手浇灌出来的一棵参天大树在眼前伫立,越是亲近,竟然会越有高山仰止之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送回一阵尖锐嘈杂,随即响起一浪又一浪声势浩大的欢呼,五光十色的信号陡然冲上了天。
还没顾得上揣测那是什么意思,宿羽只觉得脸颊旁边一凉——飞奔回来的三伦手里还拿着剑,不管不顾地飞身从马背上跳了过来,抱着宿羽的小脑袋“叭”地狠狠亲了一口,眉飞色舞道:“陇青二州回来了!头儿,咱们大周的国土光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