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笑道:“张祖师名震天下,她的弟子,也绝非泛泛,不论如何,我心意已定,长安我也不回去了,直接去峨眉山吧!”
霍紫鸢道:“时候不早,大家都应该睡了。明天我们还要赶到伏牛山去呢。”
第二天一早,三人上路分别,裴继欢把自己常穿的一套粗布衣裳给李贞换下,道:“晋王派出来搜捕你的人还在到处找你,所以你还是放低身段,隐秘其事到峨眉山去吧,我不能跟你一起,所以往后的日子需要你自己照顾自己了。”李贞离开京师,在外奔走联络反对晋王的各方势力,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点倒不用多说。当下兄弟俩洒泪分别,裴继欢一直送他到山路上,告诉了他捷径,才带着霍紫鸢向伏牛山赶来。
这时公冶越的江湖斥候一路上也把消息源源不断地报到裴继欢这里来,丐帮的弟子也暗中襄助,裴继欢和霍紫鸢并没走多少弯路,渐渐接近了伏牛山中一座名叫“野马岭”的山头,山头上有一座修建年代久远的石头堡垒,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民家居住,堡垒四周,是崇山峻岭所包围,对外密不透风,不识此地地形,多半会找不到它的存在。两人捡偏僻的小路向上前行,走到一个山包上,已经能从上到下俯瞰那座石头堡垒的全貌了。裴继欢拨开面前的树叶树枝,张目一看,只见山下一座堡垒,粉墙百仞,密布蒺藜,中间一座门楼,金壁辉煌,气象万千,门楼下面开着两扇大铁门,左右两行武士往来逡巡,看来很像一个城堡。霍紫鸢道:“如果这里就是王天罡在关内的堡垒,也许他带来的那些害人的五石散都囤积在里面了。”裴继欢点头道:“听说他和七海各国做了不少五石散的生意,算是武林中非常奢富的一个大魔头了,他的住处,也布置得好像皇帝的皇宫一样富丽堂皇。他把自己的堡垒据点设置在人迹罕至的伏牛山深处,用意不言自明,也许他还没有完全得到晋王的许可,不敢明目张胆地把五石散全部带进京师,所以临时在这里设置了这个据点。”霍紫鸢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下去看看吧!”刚要起身,裴继欢忽然按着她,道:“且慢!”霍紫鸢伏下身一看,但见那座堡垒前来了几个人。两人所在的位置,已离堡垒不远,堡垒门口的人说话的声音隐约可闻。来的几个人,领头的竟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剑眉虎目,颇有几分英气,但见他身边一个老者拿出一份名帖递给守门的武士,道:“我家少主人特意前来拜访王老太爷,请阁下为我们通报一声。”
领头的武士点了点头道:“请几位在此稍侯片刻。”接了名帖,回头进了堡垒,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年轻人带着四名丫鬟迎出来,见了那青年,拱手笑道:“窦世兄,久违,久违,怎么,只是你来,令尊呢?”那青年同样满脸含笑,拱手还礼,道:“有劳王世兄牵念,家父还在归德处理一笔生意上的事,过一天就会赶来会见王老太爷了。”从堡垒中迎接出来的那人,正是王天罡的儿子王少崖,那姓窦的,裴继欢和霍紫鸢都没见过,但见他英光内蕴,两侧太阳穴微微鼓起,年纪轻轻,竟然练有十分高深的内家气功。
裴继欢见两人并肩携手走进堡垒,道:“我们两个人深入虎穴,未免势单力薄。”
霍紫鸢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裴继欢道:“我们先不急着跟他们正面为敌,先探明他们的五石散藏在什么地方,实在不得已的话,尽量不要跟他们动手。等到我们再见公冶大哥的斥候或者丐帮弟子,请他们支援人手,把王天罡这个巢穴给他捣个稀巴烂。”霍紫鸢道:“好,就依你的。你看堡垒的东面。”裴继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东面是一带缓坡,坡下有一条小河,小河边才是堡垒的外墙。裴继欢道:“好,我们就从那里下去。”
两人都是轻功卓绝,一开始行动,轻如狸猫,堡垒的守卫武士虽然多,却没有谁去照顾堡垒的后山,和从后山偷偷下来的裴继欢和霍紫鸢。不过裴继欢和霍紫鸢刚到堡垒的东边外墙,却听见大门口有人吵闹,裴继欢心中暗暗奇怪,道:“王天罡‘门风’非常严厉,门下的门徒不敢公然大吵大闹的吧?那么来的是什么人呢?”外墙上的守卫也听到了争吵声,急忙赶下外墙,向大门口跑去。裴继欢和霍紫鸢听见看守武士离开的脚步声,立刻探出头来,无声无息地攀登上外墙,其余防守的武士,根本就没有发觉有人偷入堡垒。不过裴继欢想到像王天罡这样的大魔头,做的又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堡垒中伏下的高手必定比这些二三流的弟子高明得多,两人虽是技高胆大,也不敢稍存轻敌之意。
整个堡垒,到处都是石头造的房子,裴继欢和霍紫鸢潜进堡垒中不久,就听见有脚步声迎面走来,两人急忙躲藏到一座石头假山的后面。霍紫鸢探头出去一望,却见四个衣着打扮完全一样的汉子,手里拿着兵器,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道:“这帮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跑到这里来闹事!老爷不在堡中,否则可有他们好看的!王老三,你和老周去大门口看看,我和小姚四面再巡逻一遍。”那王老三和老周应了一声道:“好吧,我们这就去。你们巡逻完了,还到这里来会合。”那人应了一声,和另外一人走进一座凉亭里坐下,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
那年纪大点的道:“窦少爷一个人来,大概他家老爷子还在后面没来吧?”那年轻人道:“我刚才和大少爷一起迎接窦少爷,是没见到窦家老爷子。”那年纪大的人嘟嘟囔囔地道:“这批货囤在这里有半个月了,他们还不把货提走,害得我们每天给他们提心吊胆。”
霍紫鸢听了个大概,缩回头来,取出了两支朱雀针,对裴继欢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汉子耳语未毕,忽觉背心“云台穴”仿佛被大蚂蚁叮了一口,顿时全身麻软,话也说不出来,糊里糊涂地就被霍紫鸢指尖弹出的飞针给制服了。
裴继欢和霍紫鸢从假山后面跳出,裴继欢手掌贴着其中一个汉子的后心,解开他的穴道,低声道:“切莫呼喊,你出声半句,我就一掌震断你的经脉。”他蒙着脸,故意把说话的声音捏得冷峭之极,好像利针一般,直刺入那汉子的耳鼓。那汉子武功虽不算很高,但他曾在王天罡门下习技多年,敌人的武功深浅,还不至于全无分晓。一听裴继欢用上乘内功逼出的声音,登时令得他心头大震,仰面望着裴继欢,颤声问道:“你、你是谁?”裴继欢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之前找过你们大少爷的那个裴继欢!我问你的话,你有半句不实,我就要下毒手,要你受尽千般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实裴继欢不必吓他,他听到裴继欢的名字,早已吓得半死了。裴继欢在张掖和王少崖恶斗一场,葱岭王家上下都知道这件事,也更知道裴继欢不但是天下第一高手红拂女的得意门生,还是大唐皇帝唐太宗的亲侄子,王家的家仆见大少爷如此高深的武功也奈何不得裴继欢,猛然见着裴继欢,自然吓得全身筛糠了。
裴继欢问道:“你家老爷不在堡垒中,去了哪里?”那汉子道:“小人实、实在不知,老爷的去向,从来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说的。”裴继欢道:“好,你这个不知,那么你家少爷刚接进来的客人是什么来路你总知道吧?”那汉子道:“我、我没见过?????”裴继欢双眼一瞪,那汉子吓了一跳,急忙改口说道:“我,我听我们领头的透露过一点,这位窦少爷,是河北夏州窦家的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