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疯了,被自己恐惧名为撒谎的东西不停地碾轧,日日夜夜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中,脆弱的精神不断被折磨。
明明只要他不去想,这些东西就不会出现,可这些东西就跟无孔不入似的钻进他脑子,不断的提醒他你在撒谎。
他越来越害怕,与秦以霜相处的时间增多,他毫无休止地恐惧着被秦以霜发现他的问题,他小心翼翼地捂住自己的异常,如同行走在钢丝之上的杂耍演员,一旦失误,等待的将会是万丈深渊。
开门啊!开门啊!我是妈妈!门外的怪物嘶吼着。
林夙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暴躁地踹着门,又踩碎腿边拉扯着他裤脚的幻觉小孩,门外的东西在那声巨大的踹门声中消散。没有秦以霜在,他不用顾及自己的形象,完完全全脱下伪善的外衣,变成一个加膝坠渊的暴君。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没撒谎!我只是隐瞒我的状况,这有错吗?!杯子等玻璃器具被林夙摔得粉碎,所能看见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摔落在地面上,尽管他还是很烦燥。
时间掐在秦以霜来之前,屋子里一片狼藉。在秦以霜到来之前,他会把房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破绽。
手机里弹跳出一条最新的消息,是秦以霜发过来的:我待会晚点过去,你先帮我把电脑打开,检查一下我稿件,看我昨天有没有误删,我追的《重生之我那惯爱撒谎的渣男丈夫》你顺便也帮我看看有没有更新。对了,你有没有好好吃药?我去到了要检查。
林夙:又是撒谎两个字。
撒谎。
就是这个词,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把他往崩溃的边缘拉扯。撒谎,秦以霜最近以来一直重复的话,不管是看见什么,碰到什么,都会沾边。林夙厌恶这个词,可他不能提,提出来会显得心虚,一旦心虚就被发觉
不能让秦以霜知道他撒谎,更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丑态,一定会被分手的,他什么都没有了,秦以霜说了爱他怎么可以抛弃他不管不顾呢?
林夙没搞清楚秦以霜的意思,他有时候产生了一种错觉,秦以霜是不是知道了真相,再以此来试探他?
可秦以霜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聪明,他的所作所为都显示得那么无辜。
信息又发了过来:想我了吗?我好想你。
对吧,秦以霜是无心之举,他是无辜的。
林夙的头疼得厉害,这是这个月以来最严重的一次。阳台的门帘被拉上,寂静压抑的客厅里,他捏着一块碎玻璃,鲜血将他的手心染红。客厅里唯一一点亮光是手机里映照出来的,那抹惨白的光,将林夙嘴角阴沉沉的诡笑放大。
想你,你什么时候过来。林夙的指尖敲到着手机里面的26键,输入一段短短的话,眼眸在光的映照下显现出酝酿的风暴。
呵呵呵呵呵想上你。
我是多么的爱你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我想用利剑狠狠地用贯穿你,撕碎,啃咬,吞吃入腹然后一起死掉。
林夙按捺住暴戾的念头,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这是被疾病所影响的。
对了,吃药被提醒吃药了,待会秦以霜过来应该会检查。
林夙用手撑着茶几爬起来,掌心将玻璃桌面摩擦地一片粘腻的血色,血液一路滴答,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用纸杯接了水,抠出一片放到嘴里,用第二磨牙碾碎。苦涩在口腔里炸裂,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涩麻感,烧得舌头很不舒服。
因为滥用药物,药效的作用对他来说越来越削弱,他的行为导致药物比长期规律用药的药效消减得更快,就跟测试他的人体极限似的。
随着喝水的动作,林夙的喉结滚动他要开始打扫卫生了,赶在秦以霜到来之前。
秦以霜提前出门了,他跟林夙说晚点到却坐在林夙家小区的楼下,手里还有个三明治没吃。
旁边有个小胖子玩皮球,馋馋地望着他好久了:哥哥,你到底吃不吃?
秦以霜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被看久了怪不好意思的,将手里没拆开的三明治连同还有点余温的牛奶递给小胖子:你吃吧,给你吃。
小胖子两眼放光,接过秦以霜手里面的食物,大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就跑开了。
他不吃也没事,林夙应该已经在做饭了。
秦以霜吞了吞口水,听林夙昨天晚上说买了鲫鱼,今天中午不知道能不能喝上鲫鱼汤。
想着,秦以霜站起来,腰骨突如其来的发出来一声清晰的脆响。
秦以霜:
腰间的脆响过后,秦以霜觉得他屁股非常疼。
这一个月做的太多了,他都有点怕了不能说怕吧,很奇怪的感觉罢了。当他每次跟林夙有意无意暗示他已经知道撒谎这件事,希望对方跟自己坦白时,对方都显得很淡定,除了表情有裂缝和走神,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心里,和日常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有破绽的?在他提起来撒谎后林夙都会提出做.爱,并且每次做.爱都变得异常凶狠?
他只想要对方一个坦白,从对方的破绽中找到证据,怎么就那么难?
天空是灰暗的色调,香炉被打翻的细灰铺满了整个明亮的天空,冰冷的空气将其凝固在天空中。秦以霜掏出一枚硬币,翻转了三次都是正面是不是预料着他这次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秦以霜往手心哈了一口气,大步朝电梯走。
他是有林夙家的钥匙的,还新买的一台电脑和数位板放在林夙的书房里。秦以寒回京城后,他平日跟林夙待在一块亲热时间更长,很多衣服都放在了林夙家里,算是半住在林夙这边了,昨天晚上是回去拿东西,太晚不好来回跑。
秦以霜拧开门锁,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在得到一个温柔的吻后,内心瞬间柔软起来。可没温馨多久,他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血腥味是从林夙手上传来的。
欢迎回家。林夙身上还穿着天蓝色的围裙,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小猫。
这是秦以霜最想要的生活,不求房子有多大,也不求有多富贵,只要有人等着自己,不要再独自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房间。
林夙受伤的手上胡乱的包扎,绑了一个丑陋的蝴蝶结。
秦以霜没觉得温馨了,反倒觉得心惊和火大,他掰过来林夙的手,猛吸一口气,林夙手心的伤口透过纱布还在渗血。
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反应应激了?秦以霜一着急,舌头就开始打结,话都说反了,他气愤地甩开林夙的手,蹬蹬蹬跑去翻医药箱,找到崭新的纱布,以及双氧水和止血药粉,声音大得整个房子都听得见:谁叫你这样包扎了?纱布能直接伤口包扎吗?!
没有,摔了玻璃杯,捡起来割到手了。林夙靠在门边,对着小孩伸出手,明明受伤脸上还是嬉皮笑脸,那么心疼哥哥啊,哥哥没白疼你。
秦以霜的关心,让他焦虑地心情好了很多,哪怕是看见有个小孩趴在秦以霜的肩膀窃笑,也能做到平淡的熟视无睹。
秦以霜把门拉上,扯着他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倒双氧水:真的?多大的人,每次都不小心,第几次了?
声音上那点质疑被林夙捕捉到了,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托着脸,委委屈屈地坦白:真的,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把你那套限定的周边杯子给摔坏了。
他一开始没摔,但是为了装得像一点,给自己的伤口找个借口,他特地把秦以霜那套刚到不久的限量款周边杯具给摔了。
秦以霜低头用棉签擦着林夙掌心的伤口消毒,那套杯子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蹲点买的,都没舍得用,听到林夙摔碎后手一用力,林夙掌心的血混杂着双氧水被他挤得老高,溅得他满脸都是。
林夙:
秦以霜:
小孩放下东西跑去洗手池洗脸,伤口被清理干净,林夙随意地撒上药粉,愉悦地哼着轻快的歌谣再用纱布一层又一层地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