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纪婵的记忆慢慢恢复,想起不少细节,比如氧化铁皮和烧结矿也可做脱硅剂,氧化铁和石灰可以脱磷粉剂等等。
末了,祁南揉揉太阳穴,说道:“纪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填料口的设计,添加辅料的时机、添加多少、怎样添加我都明白了,但烧结矿和锰矿是什么?”
祁南收罗了不少矿石,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的。
纪婵道:“不如祁大人带我们看看矿石吧,看实物说话更好些。”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账房,进了最末一间。
屋子里全部是木架子,一块块矿石标本整整齐齐地摆在其上,石灰石、白云石、锰矿石都在其中。
纪婵把这三样抓到手里,说道:“烧结矿比锰矿石更好得到,它就是……”她把烧结矿的制造方法细细说了一遍。
祁南点点头,“好,这就容易了,锰矿石秦州就有,我这儿有不少,反倒烧结矿的白云石不大好找。如此,即便不做图纸上的那些工具,我也有办法先试验一炉。”
……
下午,祁南用纯木炭炼了一炉钢。
出钢时已经下午申时过半,考虑到泰清帝的安全,一行人赶在天黑前回了京城。
铁厂的安全由影卫负责,外松内紧,重点是祁南的安全。
第二天晚上,司岂又来纪家了,他告诉纪婵,木炭炼钢确实能得到更好的钢材,水利锻造的设备也开始搭建了。
晚上吃饺子,孙妈妈做了羊肉萝卜馅和白菜猪肉馅两种。
面皮劲道,肉馅香而不腻,格外好吃,一干没出息的家伙又吃饱饱的。
饭后,孙家母子把碗碟收拾了。
纪婵亲自泡茶,大家去正堂喝茶闲话。
一盏茶下肚,小马给几个空了的茶杯斟满,说道:“师父,我在南城租了个小院,东西已经置备齐了,想赶在秦蓉生之前搬过去。”
这件事秦蓉和小马说过两次,但都被纪婵拒绝了。
纪婵蹙起眉头,“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固执,离开这儿小马的学业怎么办?谁照顾秦蓉?”
秦蓉笑道:“师父不用担心,我娘过几日就来照顾我啦。再说了,坐月子这种事,还是在自己家里坐最好。”
哦……
纪婵突然明白了。
她虽没结过婚,但知道自己有个家的意义,尤其有了孩子之后——她以为的为他们好,他们未必喜欢。
纪婵想了想,去里间取了三百两银票放在小马面前,说道:“搬出去也行,秦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我的孙子辈,他的洗三礼我提前出,你们夫妻俩去城南买座小院子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马人不错,值得她送座院子。
秦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哭着说道:“那怎么行呢?这一年,我们在师父这里吃住不花钱,还学了安身立命的本领,师父的恩情我们这辈子都还不完,这钱我们不能要。”
小马的眼圈也红了,他重重点头,说道:“小蓉说的极是。师父,房子徒弟已经租下来,您不必担心。”
司岂放下茶杯,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小马就拿着吧,省得你师父惦记你们。”
胖墩儿正靠在纪婵身上昏昏欲睡,此时也开了口,“小马哥那么客气干什么,我娘还年轻呐,你孝敬她的日子多了去了。”
他这话说得忒直接,却也是个道理。
就当借的也好吧。
小马和秦蓉千恩万谢地收下银票,抹着眼泪回厢房了。
纪婵舒心地翘起二郎腿,在胖墩儿的包子脸上亲了一口,对司岂说道:“关系再好也是寄住,很难有归属感,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呢?”
司岂道:“现在也不晚。”他把胖墩儿从纪婵身上扯下来,“困了就早些洗漱,让你娘歇会儿。”
胖墩儿有些不满意,嘟囔道:“我娘说了,有我陪着就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娘是不是啊?”
这话纪婵的确说过,遂点了点头。
司岂道:“爹现在有话对你娘讲,你等爹走了再好好陪你娘。”
胖墩儿看了司岂一眼,“我娘都下衙了,还总拉着我娘说公事,你给加班费吗?哼!”他重重地踩着拖鞋去净房了。
司岂拖着纪婵进了书房。
纪婵是个老实人,真以为司岂有事,问道:“铁厂的事吗?”
司岂把她拉到怀里,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吻你的事。”
“就这点儿事啊。”纪婵啄回去,促狭地眨了眨眼。
“这是大事。”司岂吻回来,凶狠地捉住纪婵的舌尖,拖到了自己嘴里。
纪婵感觉心脏一阵狂跳,身体软软的,不由自主地贴紧了他,片刻后,又尴尬地挪开了。
司岂忍得快要崩溃了,却不得不维持住正人君子的形象,尴尬地放开纪婵,夹着腿,转过身子,一溜烟地跑到书案后坐下了。
“哈哈……”纪婵大笑起来。
司岂羞恼万分,说道:“看我成亲后怎么收拾你。”
纪婵想起几年前的夜晚,老脸一红,正要反驳,就见胖墩儿一边刷牙一边从门帘下面钻了进来。
“娘,你在笑什么?”他看看纪婵,又看看司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笑我爹吗?咦……爹你脸怎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