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吓了一跳,从床边到门口也算是有段距离了,以沈如故的速度本应是绝对赶不到的,她忙回身扶着她坐下,不解道:“小姐,他这样骂你,你也不怪他?”
沈如故显然是方才跑急了,只是惨白着脸不说话,明月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更气了,恨恨道:“这口气我可吞不下,小姐你别拦我!”
“够了明月。”虽然脸色不好看,沈如故的双眼瞧着赫连禹德离去的方向,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说得对,我的确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女人罢了。”
她自嘲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底满是悲凉。
“明月,我们何苦去和他们置气呢?我先前说过了,我只是想有个安身之所,让我的孩子好好的生下来。明月,禹德收留了我们,总比某个丢掉我的人好多了!”说到这里,沈如故的眼中似乎有火苗在燃烧,她的声音也不禁高了起来。
明月原本搀扶着她的手,也在她这般少见的暴怒下瑟瑟发抖,甚至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沈如故大口的吸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房间内空空旷旷,却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明月怯生生的询问。
“我没事,都走吧,让我冷静一会儿。”
片刻后,背光而坐的女子才重新发出了声音,她颓然的低下头,任凭身影被黑暗吞噬。
前院里,陆碧游正在指挥着工匠们换掉苑中的花草。她穿了一身茱萸粉的散花如意云烟裙,项上一圈乳白的珍珠璎珞,鬓边簪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随着她的走动在发间轻灵的闪现出点点金光。
陆碧游的心情像是很不错,她站在院子中间巧笑倩兮,似乎是对这样的变动感到十分满意。
春祺跟在她身旁,满心忧虑的看着这一切。随着陆碧游的一声令下,那巨大的银杏被匠人们拦腰斩断,树枝颤抖着,从裂口处溢出绿色的汁液。春祺的心里微微一颤,斗胆问道:“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将这银杏树砍了?这树长了这么多年……也蛮不容易的。”
枝叶繁茂的大树已在斧头的劈砍中轰然倒下,陆碧游嘴角还挂着喜悦的微笑:“没什么为什么的。我只是一想到这儿曾是沈如故住过的地方我就觉得别扭,你看这院子里的布设,多低俗啊!我要换了全种上桃花,春天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春祺低了头应道:“夫人说的是。”
陆碧游满意地笑了,却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身后,这丫鬟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惊恐,自己当初和这个女人站到了一起,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