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奔袭千里,四处躲避那些臭道士,这百年来,如同鼠辈一样逃窜,我也累了。明贺眼底都是倦意,垂下了头。
即便他的容颜依旧年轻,花敛寒却感觉他就像一个耄耋老翁,颓唐不堪。
我自愿伏诛。明贺垂下眼帘,一副低顺姿态。
一百多年前,明贺还是个普通人,没有人生来就是妖孽。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却发生了变故。
就好像聊斋里所描绘的故事一般,雨夜书生荒庙躲雨,遇到了精魅。
不甘于平凡的人,总想着传奇的故事。明贺就像故事中的书生一般,沉沦肉欲的酣畅中,巫山云雨无数。
那个精魅很美,但年代久远,明贺只记得那张不停翕张的红唇,红得令人心惊。
他依稀记得,在他到达最酣畅快意顶端的时候,那张红唇咬了他肩胛一口,从来不知道仅仅一个咬,也是这么酥骨销魂,他感觉自己灵魂深处都在颤栗,天光破晓,白光乍现。
后来呢?后来他就变成了这样不人不鬼的存在,依靠采阴补阳之术永保朱颜,那些艳鬼都是他的纽带输送,转化阳气的鼎器,以此来助他长生。采补凡人女子是为了不老。
至今仍不知道,那个精魅是何人物,给他渡去了什么妖孽的气血。
魍魉之匣是他无意中得来的,年岁的增长,他游方历世,得到了些许秘法,得以藏着肮脏的秘密苟延残喘。
明贺是不入流的妖邪,必为天地所不容,为正道修士所不待。这些年巢换了许多,身边的莺莺燕燕总是不减的,她们都是鬼物。
艳鬼都是生前含冤而死的女子,死后靠吸食生人精气而存,可笑的是,死后又助纣为虐。
媚欢静静得待在魍魉之匣里,她很期待,马上主人就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了,只有他们两个。
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犹记那日,她跪在冰凉石板上,眼前那个男子面上好像环绕一层薄雾,迷迷蒙蒙看不清容颜。
但是却依稀看得他嘴角嘲弄的笑意。
哦?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一个肮脏浊臭的身体吗?还是一个残破不堪的灵魂,嗯?
她匍匐在地,头倔强地紧叩地面。
那个男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话风一转:如你这般的伥鬼还有多少?
她面上一喜道:约摸数十个。
我知道了,你走吧。男子又恢复了冷冷的语调。
媚欢不疑有他,忙起身离去了。
半路上她才记起来,那个人没有问她索要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