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勤勤直视着邓母震惊的双目:“沈总虽然缺席,但是我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照样可以拿下项目,又何必赔上沈总一条命?”
“我就说是李总想太多了。”徐明廷在一旁调侃,“李总,现在这个项目,你家和我家都无缘了。我建议您还是不要耽搁时间,把精力放在为令郎打点上吧。”
邓母扭头怒瞪徐明廷:“你小子得意个什么?沈铎要是真死了,‘鲲鹏’股权变动,要乱好一阵子,没准会让你捡到这个便宜。”
徐明廷坐在沙发里,施施然地交叠着双腿,微笑道:“‘启东’捡便宜,和你们‘航世’捡便宜有什么区别?毕竟,投我们家的,不就是你们‘航世’吗?”
一道惊雷在办公室上空响起,除了邓熙丹,其余三位女士全都脸色大变。
任勤勤和唐璇是震惊,邓母却更多了一份狼狈。
“怎么?”徐明廷好整以暇地望着邓母,“你们转了好几道弯,包装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公司来投我们家,真以为我查不出来?我不点破,只不过因为这是一笔正当的交易,我家受之无愧罢了。”
自从徐家得到风投起,各方人马都在追查投资方的来路。就连沈铎也一时没能查到具体的线索。
众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如今徐明廷自己张口就给兜了底。
钱,是“航世”投的——这没什么奇怪。“航世”自己丑闻缠身,竞争不过“鲲鹏”,新捧一个清白的公司出来竞标,合情合理。后妃失宠,转头提拔一个新人去争宠,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航世”似乎做好事不留名,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套了马甲去投。这就有点让人不好理解了。
徐明廷说:“沈铎没有出事前,我也以为你们只是单纯地想借我们公司的壳子争取这个项目。可是沈铎一出事,各种证据指向我,你们家匿名投资的用意就再清楚不过了。”
徐明廷起身,身躯高挑,居高临下地看着邓母黑里透着青的脸。
“你们投资‘启东’,不过只是想用我们家做个跳板,做个替罪羊罢了。沈铎的车祸栽赃到我们头上,而‘鲲鹏’也因为沈铎出事导致公司内乱。我们两家都失去了竞争资格,那个项目,不就归你们‘航世’了吗?”
徐明廷嗓音不高,语气不重,可是这番话说完,竟然隐隐有回音在众人耳边缭绕。
这一刻,许多杂乱无头绪的线索全都连在了一起!
虽然这其中还有许多环节没有解锁,但是不妨碍任勤勤将这副图大致拼凑成型。
那个深水港,一旦投入运营,预计每年能有几十亿的利润。这么一只下金鸡蛋的母鸡,大家抢破头,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航世’风格清奇,不择手段,非要把事情从财经频道发展到法制频道上去。
投资“启东”作为替罪羊,“航世”可以躲在背后煽风点火,引导“鲲鹏”和“启东”自相残杀。
“启东”一旦被定罪,项目自然归“航世”。如果“启东”走运夺了标,“航世”作为投资方,照样获利。真是不论怎么看,都是一记妙招。
如果不是他们在沈铎的案件上手法太粗糙,留下各种破绽指向自己;如果不是徐明廷精明警觉,早有准备,没准真的会被陷害得不能翻身!
到时候,“启东”还会因为对赌协议而受限于“航世”之手,整个公司都被“航世”把持!
任勤勤理清楚了所有线索,替徐明廷出了一把冷汗。
原来这些天里,不是只有沈铎一个人经历了一遭生死考验!
“完全是胡扯!”邓母嗓音粗糙地怒吼,但是已明显有些失了章法,“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根本没有凭据。我儿子平白无故被冤枉,我看才是你做的!”
“我这么做,图什么?”徐明廷从容地反问,“‘鲲鹏’已经选出了新的代理人,这个项目还是归他们的。我们两家不论怎么撕打,都得不到好处。”
“这个项目还没确定归‘鲲鹏’吧?”邓熙丹终于开了口,“抓走我哥的公-安说,沈铎昨晚遇袭,生死不明。他要真的不大好,我看‘鲲鹏’可能要易主吧?这样,就算选出了新的代理人,作用也不大,不是吗?”
任勤勤不免多看了邓熙丹一眼。
邓熙丹是个心思缜密,顾虑周全的人,这番捕风捉影的胡乱推测,并不像她会说的话。
“正好,”任勤勤说,“在你们进来前,我正想向k国的项目负责人汇报我们董事会选举的结果。不如让我们来听听甲方的意思?副部长先生——”
邓母这才后知后觉地随着任勤勤的目光转过身,望见墙上正在进行中的视频通话。
“很抱歉刚才的交谈被打断,副部长先生。”任勤勤用法语说,“我们刚才的对话,您可能没有听明白……”
“我都明白了。”副部长面色面色凝重地摆了摆手,“我的翻译刚才都给我解释清楚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作为商务部的官员,他见多了商业竞争中见不得光的各种手段。可是眼下这一桩连环套的案件,还真不多见。
任勤勤说:“我们董事会今天内就会给您发一份公函,证明我已经被董事会选为了代理人。至于我们董事长的身体状况,我怎么保证都没有用,不如让我为您接通病房,让您可以亲自看一下他的现状。”
任勤勤随即扫了其余人一眼:“我想,这几位客人也都很想看看沈总。”
邓母紧绷着脸,松弛的脸颊肉忍不住细微地颤抖。
第三方通话很快被接通,郭孝文的大脸几乎把镜头占据。
“勤勤?”郭孝文把手机拿远了些,神色有些怪异,“你怎么……”
“郭二哥,要麻烦你一下。”任勤勤飞快地说,“你看到了,我这里有几位客人,都想确认一下沈铎的情况。我知道沈铎现在还不适合见人。客人们只需要看到他的身影,然后再请主治医生来说明一下情况……”
郭孝文皱着眉听到这里,忽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没问题。不如让沈铎本人给你的客人打个招呼吧——”
镜头一转,对准了身旁的病床。
沈铎穿着病号服,靠坐在病床头,面孔削瘦而俊逸。
他是清醒的,对着镜头平静地眨了眨眼,眼底有两簇幽蓝的火光在跳跃。
“我是沈铎。”男人开了口,嗓音喑哑,“如各位所见,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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