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晚初平日里月信都平静,还从来没有过这一回这样疼痛难抑的,一时也心有余悸地道:“原也是我忘了。”
阿讷碎碎地道:“太医说好在您平日里虽然并不十分的康健,底子却没有坏,也没有受过大寒,吃几日药调理调理,往后注意些,倒不大妨碍子嗣。”
“奴婢这心里也担忧的不得了,好在陛下都问了个清楚,不然竟不能放心的。”
这人问这个做什么!
他——
他从前还曾经说,要寻一户家风清白、子弟上进的人家,才能放心地把她嫁了出去。
她因此觉得他是嫌戎马生涯带着一个她太过累赘了,还伤心了一回。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后来他从一介草莽,做了名震北地的齐王,又罗致天下英杰,放眼四海归心,江山都在他鞭锋所指。
那时他帐下有了许许多多的少年俊彦,她最怕有一天他会忽然重新提起这件事,甚至已经为她选好了夫婿……
她就是再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也知道由来好梦最易醒。
她只想珍惜能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
好在他也忘了曾经提过这样一件事。他在外面那样的万人拥簇,回了家依然只有他们两个。
容晚初微微敛了睫。
侍女还在喋喋地念着替她身体操心的闲话,她侧过头去,男人出门的时候只披上了外衫,兽口玉带却遗落在了床畔,质地柔/腻的暖玉触手微温,被她轻轻地捏在了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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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阑没有问过容晚初想吃些什么东西,亲自吩咐来的膳食却果然色/色都合她的胃口。
她不由得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阿讷在一旁看着,心里欢喜极了,对殷长阑的印象又好转了许多。
尚宫廉姑姑知道皇帝在房中,就在门口徘徊了一圈。
阿讷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廉尚宫就叫了一声“讷姑娘”,低声道:“太后娘娘听说咱们娘娘身上不大爽利,使了人来探望咱们娘娘,如今就在前头。”
阿讷有些诧异,道:“既然是太后娘娘遣来的人,姑姑直管招待了也就罢了。”又问道:“难道是奉了懿旨,非要亲眼见一见娘娘不成?”
廉尚宫却微微压了压嘴角,并不像是寻常欢喜的样子,道:“倘若就是如此,倒也不算得事。偏偏奉了太后娘娘的命过来的,却是个储秀宫名分未定的秀女。”
她微微地向着内室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如今陛下还在这,太后娘娘耳聪目明的,这是个什么规矩呢?”
阿讷当下就冷笑了一声。
她面上神色汹汹的,唬得廉尚宫连忙拉住了她的手,道:“讷姑娘,讷姑娘,您可不要胡来。”
她原本没有想到阿讷反应这样的大,斟酌了一下,正要说什么话,就看见门口裘帘一掀,走出个高大颀长的玄裳男子来。
廉尚宫吓了一跳,同阿讷一同俯下/身来行礼。
殷长阑耳目敏锐,察觉到侍女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就觉得有些蹊跷,又听两个在外头嘁嘁喳喳地说了半日的话,也不知道于容晚初身上有没有什么干碍。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