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尚宫私下里叫了阿讷出来,原就是不大想把事情露在皇帝的面前,这时却无法可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是太后娘娘使人来探看娘娘。”
这样一件事,也值得两个女官私底下说这半晌?
殷长阑目光淡淡地把两个人看了一眼。
他这一眼颇有些慑人,两个人背上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些汗来。
阿讷却在刹那之间,眼前浮过他握着自家姑娘的手温柔安抚的样子。
她们家的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看重这个男人了。
她不知道从何处来的胆子,忽然开口道:“太后娘娘遣了一位储秀宫中的秀女前来探望我们娘娘,奴婢们也不知道如今要怎么招待这位姑娘才好。”
郑太后雍容带笑的面庞在殷长阑眼前一闪而过。
他面上神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奉太后的命,那自然是按办事的例。”
阿讷和廉尚宫对视了一眼,面上都有些喜色,高声地应是。
殷长阑不以为意地转身回了房。
等在前殿暖厅中的袁沛娘就听到了凤池宫宫人的交代。
她微微地顿了顿,才确认似地又说了一遍:“妾身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来探望贵妃娘娘的病情的。”
她声音娇柔,无需刻意矫饰,也有销/魂蚀骨之媚。
廉尚宫却只是笑吟吟地对她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身上犹不大清爽,如今又正在用膳,只怕慢待了姑娘了。”
稳重笃定如袁沛娘也不由得微微地蹙起了眉。
她咬了咬唇,道:“贵妃娘娘身上这样严重么?太后娘娘前头甫一得了消息,心中就十分的牵挂,特特交代妾身要好好陪伴贵妃娘娘一时。”
她这样锲而不舍、甩不掉的扭股糖似的,让廉尚宫面上的笑意都渐渐淡了,只道:“姑娘是时常陪伴太后娘娘左右的,倘若过了病气给姑娘,那只怕就又不好了。”
看来凤池宫的人,倒像是铁了心的不像教她进门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态度,是贵妃容氏自己的态度,还是底下人的自作主张?
袁沛娘目光微微一转,却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神色微黯,也从椅子中站了起来,向廉尚宫福了一福,道:“便是不为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单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妾身也不能为一点病痛就避贵妃娘娘三舍。”
她说得情真意切,道:“妾身在家中时,多蒙姨母的照拂,进宫来的时候,家母也屡次叮嘱妾身,要感念贵妃娘娘的恩情……”
廉尚宫神色一滞。
她原是宫中的女官,并不是从容家跟进来的旧人,自然也并不十分清楚贵妃娘娘家中的亲眷干系。
袁沛娘说了这样的话,她就一时不能自己做主,只得道:“有劳姑娘且略等等。”
后殿中已经撤了膳桌,容晚初捧了宫人端上来的清茶漱了口,听着廉尚宫和阿讷的回话,漫不经心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看一眼又不会把我看坏了。”
就侧首瞥了坐在她手边,同样正端着小盏低头吹茶的男人一眼,道:“只怕是‘在乎山水之间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