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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2 / 2)

正如当日杨院正曾预言过的一样,郑太后对殷长睿无尽的关爱,最后成了那个小小婴孩的催命之章。

他甚至都没有活到杨院正预期的半年,就在六月初无声无息地夭折了。

容晚初在听到宁寿宫报丧的云板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错以为是太后薨逝。

郑太后对殷长睿的爱护和关怀有目共睹,时至今日/她也不能设想那一天早上,睡在殷长睿身边的郑太后,醒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阿讷抿起了唇。

容晚初会对郑太后生出悲悯,她却并不然。

她低低地道:“娘娘,清醒的人怎么同糊涂的人讲道理呢?”

她看着容晚初,十分恳切地道:“何况戚夫人毕竟是您的继母,是老爷的身边人,奴婢担心她说出什么错话来,牵连了您。”

容晚初温声道:“你的顾忌我知道了。”

阿讷见她听进去了,就温顺地低下了头,替她漉了提前预备好的凉汤。

车驾停在了凤池宫的前庭,就有七、八个龙禁卫和宫人一起等在那里,听着容晚初吩咐:“送了夫人回府去。”

戚夫人的完整记忆只持续了两、三天。

她向容晚初请求打掉腹中的胎儿,却在流/产之后的第二天再度陷入了混乱和畏怯之中。

那个清醒的、温和也不失聪慧的女郎,就好像昙花一现,随着那个胎儿在她生命中的旋来旋走,重新归于一片混沌。

容晚初遵照她原本的意思,替她准备了一座低调的宅院,单独将她安置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出自《桃花扇》

第105章 麒麟儿(3)

容晚初站在廊下,注视着那架帘帷低垂的马车。

按照戚夫人的回忆, 除了第一次是她自己求死撞伤, 后面的若干次被迫的“失忆”里, 都是先被人击伤了头部,才出现记忆错乱、剥离的情况。

“第一次的时候,妾身不能接受怀了这样的孽胎。第二次得知有孕的时候, 妾身就曾隐隐地记起第一次的经历。那个时候妾身无从隐瞒自己的情绪, 容毓明很快就判断出妾身‘恢复了记忆’。”

“而妾身小产之后, 这样的‘恢复’就自动停止了。”

“但‘失忆’之后的事, 妾身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就有了第三次、第四次……只要妾身怀了孩子, 容毓明就会主动让妾身重新‘轮回’。”

“大概对于容毓明来说,妾身也只是个‘试验品’罢了。”

在喝下那碗滑胎药之前, 女郎曾经对她说:“妾身所知道的一切,都说给了您听。妾身不求您的赏赉, 也……不强求您为妾身报仇。您原本不必趟进这条浑水。”

“而妾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庸人, 无力反抗命运的安排, 也不敢挑战礼法的威权。如果这一次也像那个时候一样,自然地忘掉了过去的一切, 对妾身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善果。”

戚夫人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着释然的神情。

而此刻的容晚初, 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这架“普通人”的马车车帘悄悄地掀开一个小角。

女郎不曾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 只是发现一向严肃而端慎的原配嫡女、贵妃娘娘,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在她大病新愈之后忽然对她和颜悦色、甚至开始主动地召见她进宫游嬉。

她像只缩在壳里的蜗牛,小心翼翼地探着自己的软触。

对上容晚初的视线, 就屏着呼吸隔窗行了个礼,被人拥簇着走小路低调地出宫去了。

殷长阑回宫的时候,容晚初正听着忍冬与她回话。

殿外的声响嘈杂起来的时候,女暗卫就伏下了身子,将未尽的话语暂时掩住了。

容晚初起身迎了几步,殷长阑已经大步进了门。

他握住了女孩儿替他解外裳的手,顺手包进了自己的掌心,牵着她往屋里来,一面道:“不必折腾了,等一等仍要出去的。”

他这些天明显比从前要忙碌,容晚初这段时日夜里比从前睡得沉些,也在半睡半醒的模糊印象和男人眼下的青黑痕迹里看出他的操劳。

连宫里被褥的换洗都比从前少了好些。

容晚初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等到察觉自己想了些什么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地红了脸。

殷长阑捏了捏她的手,忽然倾过身来在她颊边颈侧嗅了嗅。

他呼吸灼热,扑在女孩儿本来就敏感的位置,容晚初心里积着念头,这时候蓦地仰起了颈子。

她含嗔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被男人先问道:“是不是又吃了冷的?”

阿讷知道她月信将近,这些时日都不敢给她吃冰,不过是拿井水湃的凉汤、果子,容晚初不由得睁大了眼。

殷长阑捏了捏她的手指,道:“一股子果甜味儿。”

容晚初低声道:“知道你戊申年生人,不知道的还只当是庚戌。”

申猴戌狗。

说他鼻子灵得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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