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骂起人来竟也这般冶媚勾人,唐忱想自己大抵是魔怔了。
管他呢,便魔怔罢。
唐忱禁.受不住诱惑地倏然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飞快吮.走她唇上血珠儿,卷入舌尖儿品了品。
嗯,甜丝丝的,有些蜜柚味。
耳际的谩骂声徒然消失,姜柠整个人僵在了他怀里,动也不动地愣愣地盯着他,片刻后反应过来,手背立即遮挡住香唇上的艳丽光景。
“你别想着亲我!”她耳尖涨红,音色绵软,一双亮眸将将哭过隐隐泛着点儿血丝,湿漉漉地水洗过般凝着唐忱。
要命。
唐忱空出一只手径直抓住她两只手腕,嗓音里暗伏着不满足的嘶哑,倦懒出声:“不是说,让我讨好你?”
言罢,他直接低头唇齿覆上,姜柠没得抗拒。
脑子里,唯留一份蜜柚爆浆的错觉。
第53章 战书
岁月溯回,泠泠辗转迂巡, 寻觅至冬末。
穷阴深深切切, 簌雪苍茫,征鸟厉疾。瑞香逾, 兰凋,三候始, 正遁入大寒。至后贰拾肆终, 临了年关。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唐忱在家的这一年。
东宫也易主了。
这该是今年最大的一件事。
三更天。
「长香琳琅阁」二层,西厢闺阁。
“小姐您快歇会子罢……”
桃木缠枝几案前, 净余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凝着身侧尚在正奋笔疾书的妙人儿,不免心疼劝道。
几日了?
净余也记不清了,铺子里没人能记清。
只知道打自家小姐当上掌柜吼没几日, 便像是着了魔道儿一般, 膳食不进床榻不沾,只日日从晨昀至昏晦埋头于案前挥毫落纸。净余、浣月她们几个每日轮流来研磨, 姜柠却始终通宵达旦地伏于案前,半刻也不舍得停下。
在这样熬下去,底下人都担心她的身子该吃不消了。
“你若是累了便去换池音过来。”姜柠头也不抬地仍在执笔, 神情专注, 目光……
——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如果净余措词无误的话。
她连忙重又拾起墨条,不敢怠慢丝毫地磨了起来。边磨,净余边悄眯地瞄了两眼姜柠, 憋了半天到底也还是没憋住:“小姐……奴婢是怕您这样下去身子骨——”
“身子骨好得很,健朗又康泰,少吃两顿饿不死。若是还想你家小姐这副健朗的身子骨安度晚年,就磨快点儿。”姜柠将小丫鬟的絮絮叨叨断地干脆又果决。
同时在面前的折子本上落下飒沓笔触,笔锋隽秀,勾折流动。
这是她书写的第九本折子。
净余给她说道的再不敢过多言语,过了有好些时候,直到见摊了她面前长如画卷的折子被密密麻麻地填满,这才极有眼力劲儿地连忙问道:“小姐,要奴婢再取了新的折本子来么?”
姜柠未答,低头将折本上的内容一一查验了番,后又把散乱在案旁上的一沓宣纸拎到眼前儿,仔仔细细地挨个对照着端详了个遍儿。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只见她素净细长的食指轻点了两下笔杆,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不必。”她忽而嘴角上扬,将手中紫毫笔递与净余,长吁一口气,“写完了。”
净余忙双手接笔静置了砚台上,略带惊奇地朝案上长折多瞧了几眼:“小姐,您这写得都是何意啊?”
字她都识得,可见那一个个的人名儿堆了一起,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姜柠揉捏了两下早已僵硬的肩头,“战书。”她跟着扫了一眼案上摞叠的折本,轻飘飘地扔了两个字出来。
“啊?战、战书……?”净余惊了一把,“您这是要去给谁下战书啊?”
姜柠笑而不语,瞅了眼外头,但见轩榥沾露,青蓝色的穹宇被格了芭蕉纹出来,丝丝微光流泻窗牖。
天亮了。
姜柠低头最后瞥了眼案上字迹未干的折本,“沐浴更衣罢”,她说。
净余闻言,略有担忧地望向姜柠,“小姐,您又几乎一夜未眠,还是先眯一会子吧,哪怕是半柱香的功夫呢?”
那双剔亮的水眸血丝缠乱,实在是红得让人心疼。
“净余。”姜柠沉吟须臾,忽然轻唤她,继而半开玩笑地幽叹了声:“我若没了,你便将这铺子再卖回给陆绍人,拿着票子与浣月她们几个分一分,各自为安罢。”
???!??
净余给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得不轻,当即直打着哆嗦道:“小姐!这这、这好好儿地何出此言?!可千万别吓唬奴婢啊!”
见姜柠又不言语,小丫鬟跺着脚几欲哭出声来:“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去给谁下战书啊!”
她又问了一遍,这回,姜柠答了:
“当今国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