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松心中明悟:按照月珑昔年的计划,应是惠姨娘与赫连老侯爷有染,害他暴毙于王府,若真是如此,那么王府与侯府的嫌隙,就更深了。
想至此,他忍不住暗暗握拳,向月灵珑冷声道:“果然好算计,你这些年在王府还干过哪些勾当,从实招来!”
月灵珑笑道:“原来王爷只参悟到了一个赫连佑之死,倒是我高看了你。实话告诉你,我这些年在王府做过得事,还多着呢,只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说罢,忽然面目狰狞表情,张口将半条混着鲜血的舌、头吐了出来!
慕云松从一开始便防着她自戕,故刚一擒住她就卸了她口中的剧毒丸,却没料到,她竟会选择嚼舌自尽这等极端的死法。眼看人已吐血身亡,再无可救,只得转身、下山。
半山腰一处凉亭处,真正的文天誉正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见慕云松下山来,忙上前问道:“王爷无恙吧?”
“没事。”慕云松与文先生在凉亭中坐下,看四下无人,便据实以告:“那找你寻仇的杀手,是月璇玑的妹妹。”
文先生愣了片刻,苦叹道:“没想到我与一个杀手的恩怨,会如此无休无止。”说罢,又向慕云松拱手道,“今日若不是王爷专程前来示警又仗义出手,我们一家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代妻女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说罢,便向慕云松郑重施了一礼。
慕云松忙伸手去扶,道“不必客气”,想了想又向文先生谨慎问道:“我还有些未解之事,想要向先生求教。”
文先生忙道:“王爷请说,文某定知无不言。”
“尊养女岳婉清一家,为何会遭天鹰盟灭门?先生当年调查此案,可查到些什么?”
文先生没想到王爷会问起岳家当年事,顿时面露犹豫,踌躇了一番,终下决心道:“婉清生父岳大川,曾在燕北军忠勇卫任职。”
忠勇卫……慕云松对这名字颇为敏、感,忠勇卫正是当年他父王慕玉棠的亲卫军,亦是奉命屠杀戚家满门的刽子手。
文先生继续道:“大川本是京城人士,与我家相邻,我和他自幼便是好友,只是我崇文而岳大川尚武,年少时便被他父亲送进行伍中历练,后来便辗转来到广宁,投到了老王爷麾下。
我那时与他时常有书信往来,听他说在燕北军中崭露头角、颇受器重,还被选调到了王爷亲卫军中,倒也由衷替他高兴,盼他在军中能有一番作为。
但约摸十年前的一段日子,我忽然与大川断了联系,再见他已在西京。我本以为他回京探亲,他却对我说,他已调回京城,如今在五军营中任职。
原本能调回京也是好事,但我观他神态颓然,毫无喜色,便问他是否在燕北军中待得不顺心,或是有人刻意为难于他。
但大川那时只是摇头叹息,支吾不言,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不便言的难处,便也不再多过问,只恭喜他回京,邀他空闲时来与我聚聚。
自那之后,大川便偶来与我喝酒闲谈,有一次喝得多了,忽然情难自抑,捶胸顿足地大哭,说他做下了一件有悖天理人伦之事,杀了不该杀之人,手上沾了妇孺的鲜血,这辈子都良心难安,在惶恐自责中度日。”
慕云松心想,岳大川所指的,理应就是他参与了屠杀戚家满门之事,故而良心有愧,不愿继续待在燕北军忠勇卫之中。
如今看来,婉清的爹岳大川,曾是参与屠杀苏柒家满门的刽子手之一,之后岳家亦被天鹰盟杀手灭门,只留下一个幼女婉清,与戚家的结局何其相似。
慕云松在心底叹了叹,又问道:“那先生可知,岳大川一家又为何会遭天鹰盟杀手灭门?”
文先生蹙眉思索了一番,道:“此事我只知道个大概,至于个中详由,恕我愚钝,却是始终未能查得清楚。”
慕云松道:“请先生将知道的据实以告。”
文先生继续回忆道:“那日大川酒醉大哭,我不免问他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他却又难言之隐一般,不愿再多透露一句,只说北靖王爷……”他不禁望一眼慕云松,“便是先王爷,并不是传说中那般霁月清风、光明磊落,不是明主,是他看错了人……”
慕云松见文先生提到老王爷慕玉棠,言语间颇有些踟蹰,便宽慰道,“无妨,先生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