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曾文芳家很热闹。战友急着去讨好未来的岳父,怕岳父会阻止他与文雪的婚事,一直拉着曾国生说话。
曾文峰带着沈琅与沈珲兄弟上过街,去看了离他们村有些远的小学,还有青山中学,以及青山中学后山那块墓地。当然,因为沈琅一再要求,他还在墓地前面练了大半个时辰的武艺。
王娟英母女三人则是忙得脚不沾地,因为,她们除了要做这么多人的饭菜,在这两天里,还做了“炸油果”“炒米”等好些年料,且做得比往年都多得多。
王娟英细数着要送的人家,除了平时走亲戚要用的,还多了京都的沈家、战家和东湖的陈家。
另外,家里之前做好的红薯干、萝卜干,各种菜干,甚至生红薯,她都准备好了三份。
曾文芳知道母亲的心意,也没有阻止。
29那天下午,陈志光打来电话,说终于找到了三张机票,让他们下午就出发去省城,第二天可以赶回京都过除夕。
得到消息,沈珲还觉得可惜了:“唉,文干的小叔怎么这么负责呢?没买到飞机票也没关系的,不就是过个年吗?在这里过不知道多好。”
沈琅抚额:这是他那个厚道的大哥吗?你是舒服了,就没看到二哥二嫂一直在忙碌吗?如果一直要照顾这么多人,人家这个年就不用走亲戚了。
不过,沈琅当然没敢指责大哥,而是与战友把大包小包的特产、年糕之类的东西往车后箱里放。
“也不知道这些红薯之类的东西怎么上飞机?”沈琅看着后备箱的东西,有些儿担心。
战友却笑道:“我知道,全部打包托运,肯定没问题。”
曾文芳加了句:“就是费用高了点。”
沈珲道:“那是你爸妈的心意,我们一定把这些带回去,你爷爷会高兴的。”
曾文芳摇头苦笑:“如果让我爸妈知道托运的费用,他们肯定会吓一跳的。”
沈珲摸了摸侄女的头,叮嘱道:“那就先别让他们知道,他们很孝顺,很想念你爷爷,春节后要大伯来接你们吗?”
曾文芳乐了:“大伯,爸妈不知道怎么坐飞机,我与雪儿知道呀。你们放心吧,到时候你们来机场接我们就行。”
陈文干也笑道:“大伯,我与他们一起回京都,您就放心吧。”
送走了三人,陈文干也回了东湖。他与文芳没有摆酒席,按客家这边的规矩,不能回媳妇回家过年,陈文干觉得很遗憾。
可是,再遗憾也没办法,他想带媳妇回去,他家父母也想让他带媳妇回去,可岳父岳母哪里肯?他恨不得一下子就到大年初二,因为那天,他又可以来青山镇探望外公外婆,偷偷来看媳妇了。
其实,曾文芳这个年很忙,想着大年初七就得去京都,她真的很头痛。她们家人商议好,大年初二到初三这两天一家人都去陪外公外婆。与他们好好聚两天,之后,要从京都再回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还有曾老爷子,自从年前曾国生的身世揭晓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而老太太更离谱,年28晚上,与小女儿曾梅花偷偷摸摸跑到街上给大女儿沈琴打电话。
结果,沈琴接到电话后,问这是哪里来的疯子,说她没有这样的母亲,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妹妹,让她们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她。
那天晚上,老太太心里痛得紧,一脸茫然地走在路上,踢到一个石子,摔了一跤,然后中风了。能说话,下半身却动弹不得。
村里人议论纷纷,暗地里都说这是老天爷的报应。曾昌安气极,审问老太太大晚上的到底去干什么了。可是,曾老太太却神情怏怏的,任家里人再问,就是不肯说出实情。
曾文芳对老太太更了解,她语气凉凉地道:“她能干什么呀,肯定是给她远在京都的大女儿打电话了呀。”
曾昌安把小女儿叫回家,问她是不是这样。果然不出所料,曾梅花吱吱唔唔的,最后还有招认了,把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也把沈琴所说的大体意思说清楚了。
曾昌安叹气:原来老伴与小女儿还是不信沈琅所言,跑去给远在京都的沈琴打电话。说起来,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对沈琅的话竟然深信不疑。
他们曾家人并不是多有情义之辈,沈琴虽说从小在沈家长大,骨子里却仍是曾家人,不是像文芳一样,是沈家人。他们对沈琴来说,就是陌生人。人家已经出嫁,有儿有女,对亲生父母没有感情,并不奇怪。
再说,如果品性如老伴、小女儿那样,那便更没有什么人情味,不认也在情理之中。
曾昌安开始的时候,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儿还有几份心疼。出了这事之后,他就不许家里人再提这事。整个人也像老了十岁那样。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一下子虚弱不少。
曾文芳知道这事对曾老爷子必然会有打击,除了两位老人,曾家其他人都还算身强力壮。老太太是罪有应得,她并点都不同情。倒是对曾昌安,即使小时候她对这个爷爷也很失望。可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有了些感情。
因此,得知老爷子身体不好,她特意煲了几天药膳给老爷子送去。
曾昌安盯着她送来的药膳,心里抽痛得厉害,眼眶红了:“文芳,爷爷对不住你。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这几年,爷爷因为有你们这样优秀的孙子孙女,睡梦里都在笑。
自从那次你说了文兰丫头的事情后,我已经知道、也赞同你的想法了。你是对的,是爷爷错了。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多给几年,让爷爷补偿你们呢?
那时候,爷爷还不知道你奶奶做下的事情,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你们。没想到,你们过几天就要走了,我们,是不是以后就再也不能相见了?”
曾文芳心想:如果你去世了,我们或许会回来一趟上柱香吧。不过,这话与老爷子说,着实不合适。
“爷爷,我妈的娘家,还有文干的外公外婆还在青山镇呢。以后,我还会回来的,如果家里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春节后,你还是住在我那里吧?那里方便。电话也留着,我已经预付了三年的费用,不用你们交费。
我爸每个季度都会给你寄生活费,只要你好好的,那么,我们就能再相见。”
曾昌安脸上失落少了些,想起卧病在床的老伴,他迟疑地道:“你奶奶……”
曾文芳自然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她摇摇头道:“她对我们一向如何,你也知道。所以,爷爷,这些你就不用说了。”
曾昌安长叹一声,道:“罢了,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原谅她。你们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爷爷不怪你们,只是遗憾。还有……”
曾昌安看着曾文芳,欲言又止:“还有,你们以后,会改姓吗?”
曾文芳看着老爷子枯瘦的脸,虽然不忍心,但还是点头道:“我们的户口已经迁好了,京都的爷爷说,带到京都入户籍的时候,就要改姓。爷爷,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曾家子孙,你就放下心结吧?”
“放下、放下,唉,我怎么放得下啊!”
“文波年初六会回来,他明年也大学毕业了。听说他利用假期在外创业,做得还有错,如果不是得知你们生病,他还想不回家。爷爷,文波以后也会有出息的,放心吧,我会着重陪养他,算是报答爷爷这几年对我的信任。”
“文芳,你真的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以德报怨。是爷爷错了,以前不该那样对你。”
“没事,爷爷,都过去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看你。”
爷孙俩第一次真心交谈,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真心交谈。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痛得撕心裂肺。曾昌安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吧!
第五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