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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陛下已经做主了,老臣还有何话可说,”杜仲从椅子上站起来,拂袖道:“老臣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丞相以天子的舅舅,同时也是辅政大臣自居,独断专行的日子也久了,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这样不留情面地拂袖而去,朝堂百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目目交汇。

然而御座之上的帝王仿佛一点没有被扫了面子的不悦,甚至和颜悦色道:“丞相身体不适,一定是国事操劳太过,让王太医给丞相问诊,再带过去宫里的几样药材,就说是朕的心意。”

大朝会以惠宁伯下诏狱审讯而结束,别人且不说,惠宁伯府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随着杨荣一声令下,龙鱼卫便如饿虎一般冲进了伯府,惊得里面的男男女女失声尖叫屁滚尿流。

“你们要做什么?!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王秀兰尖叫道:“这里可是惠宁伯府,你们怎敢放肆!”

杨荣面无表情看着她:“我们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缉拿惠宁伯王良,以及世子王贵,问讯石葭村杀良冒功一案!”

王秀兰大喊大叫,如同泼妇一般阻拦办案,被一个校尉抓住了头发,扔下了台阶。

她披头散发,摔得七荤八素,脑袋总算清醒了些:“什么,石葭村?杀良……不、不可能!”

“是谁告发的?是楚家那个贱妇对不对?”王秀兰面如死灰,嘶声力竭道:“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事儿,只有她!我要杀了她!”

杨荣利箭一样的目光射过来:“你说什么?”

“我爹在石葭村杀人,南安侯是知道的!他害怕连累他自己,就把这事儿瞒下来了!”王秀兰大喊大叫:“南安侯死了,就只有楚嫣这个贱人知道了!”

杨荣的目光像两口深井,深深闪着黑光。

他跨上马去,拖着人呼啸而去。

王秀兰一把抓住一个想要从她身边溜走的女人,破口大骂:“你这浪蹄子,平日里我爹让你穿金戴银呼奴使婢的,出了事儿了你就想跑,没门!”

这小妾吃痛地一叫,却也不再怕她:“呸,龙鱼卫一来,伯府都要完蛋了,你还逞什么大小姐的威风呢!”

“完蛋了?谁说的,”王秀兰面色狰狞:“我不会完蛋的……只要杀了那个贱人,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更新慢一点,小天使们别着急,耐心等一等~

?( ????` )比心

第十一章

丞相府邸。

陈国夫人一边服侍汤药,一边觑着丈夫的神色:“老爷,你自从上朝回来,就卧床不起,百官都在咱们相府门口等着问安,你也不见,是何道理?”

“不见,让他们等着去罢!”杜仲哼了一声,推开了汤药。

陈国夫人刚要说话,就听到管家来报:“老爷,夫人,宫中赐下药材了!”

杜仲直起身来:“是皇上赐下的,还是太后赐下的?”

“是皇上赐下的,还命王太医给老爷请脉。”管家道。

“看来皇上还是有心,”陈国夫人道:“记挂着他舅舅。”

杜仲神色稍缓,似是要掀开被子,却见身侧一人不紧不慢道:“相爷,皇上送来药材,相爷您若是接了,就是在云阳王和惠宁伯的事情上退让了。”

杜仲一顿,摩挲着锦被,神色变幻:“……不错,皇上虽然发了话,但做不得数,岂能不跟老夫商量就妄断大事?哼,反正老夫是绝不会同意的,把人打发回去,不见!”

陈国夫人道:“岂有把宫中使者拒之门外的道理?我说状元郎,你是老爷最看重的年轻才俊,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见?”

陈修从陈国夫人手中接过汤药,温声道:“相爷和皇上在与南越和谈的事情上有龃龉,相爷想要依靠云阳王平定百越,可皇上似乎不太想打仗,想要和谈。”

“和谈,谈什么?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还不吸取教训,”杜仲怒道:“那些南蛮,只有依靠武力才能打服,什么以德服人,都是假话!”

“朝堂之上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明白,”陈国夫人起身道:“你们谈吧,我去见见使者,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

杜仲又哼了一声,“皇上怎么了,论公,我是皇上的辅政大臣,论私,我是皇上的舅舅!”

陈修不紧不慢道:“是这个理儿,可皇上如今也三十而立了,总也有乾纲独断的一天……”

“乾纲独断?”杜仲道:“他四十岁以前别想着乾纲独断,做一个垂拱而治的天子就行了!”

杜仲冷笑了一声:“皇上想要云阳王撤兵,做不到!他要是明发诏书,老夫就让门下省驳回,他的诏书,出不了宫门!”

却听陈修道:“皇上指挥不动前线的官兵,可要收拾一个惠宁伯,还是有权力的,而且相爷也阻止不了……龙鱼卫,只听命于天子。”

杜仲怒火冲天:“只听凭一个女流之辈的一面之词,如何能给惠宁伯定罪,皇上也太儿戏了!”

“相爷息怒,”陈修娓娓劝道:“以下官看来,惠宁伯不论有没有罪,都不值得相爷搭救。”

“为什么?”杜仲紧紧盯着他。

“请听下官一一道来,”陈修道:“惠宁伯因何而封伯?因为他首告南安侯谋反,这确实是大功一件,可因此而封伯,是打破了将门以军功封爵的传统,无数勋贵子弟在沙场奋力杀敌,却还比不上告密换来的爵位,人心自然不服,对相爷的决策,有很大的议论。”

“而惠宁伯封伯之后,也无尺寸之功,”陈修道:“反而叫外邦之人当庭耻笑,说昔日的马夫居然也列位庙堂之高,这就是明晃晃嘲笑大齐国中无人,实在是难堪。”

杜仲仍然犹疑:“话是这么说,可王良毕竟有功,他的爵位是我力排众议给他的,如今锒铛入狱……我要不管他,岂不是自折羽毛?”

“相爷不管他,才是示以大公无私,”陈修道:“何必要一个满身臭名的人,败坏了相爷的名声呢?”

杜仲嗯了一声,眉头渐渐展开,似乎有所决定。

“爹爹,女儿给您送汤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之后,一个豆蔻少女掀开罗帐,走了进来。

只见她颊边微现梨涡,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秀美的脸上,只是年纪幼小,身材尚未长成,虽然容色美丽,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在看到陈修的时候忍不住微微的惊诧和莫名的羞意:“爹爹,你、你这里有人?”

杜仲哈哈一笑:“这是小女采屏,采屏啊,这是今年新科状元郎,殿试放榜的时候,你不是还去看状元郎跨马游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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