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月没说话,而一直发怔的汪天泽这会儿缓过来了,从墙根站起来,对安保人员说,“刚才大小姐又发疯了,差点儿从窗子跳出去,一会儿找人把窗户全部装上护栏。”
安保队长有点儿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景山医院的任何开销费用都要经过董事会,就算是按一扇窗户,也要打报告审批,流程下来,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一会儿按上不大有可能。”
汪天泽看着古板的安保队长,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您是谁了,但我真的不敢,要不给大小姐换到楼层更低一点儿的房间怎么样,况且像大小姐这样的病情,住在这个楼层确实是不方便的。”
汪天泽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声“滚”。
安保人员全都麻溜溜地滚到了门外。陆兴集团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谁敢惹呢,当然是有多远滚多远。
房门关上了,又只剩下了他们俩个人。
汪天泽依然无法平息心头的怒火,他走到陆白月的身边,狠狠的钳住陆白月的下巴,让她动弹不得。
“你想找救星?找的还是潘嘉年,陆白月,你别忘了这些年是我在你身边伺候你。”
陆白月被扼住喘不上气,片刻才说了一句,“我当然记得,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不论何时何地。”
汪天泽捋了捋杂乱的头发,这会儿的他有点儿语无伦次了,“酒会那天我还想着和你好好的过下去,如今看来你还是不识好歹!是我一向太仁慈,对你这样精神有问题的人来说,简单、粗暴的方式才更合适,而我呢,却可笑地想要和你正常的交流。最后只能是自取屈辱,让自己难堪。”
汪天泽完全不顾陆白月,从身上找到一只雪茄,便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一会儿刘姐敲门了进来了,她提醒到,“汪总,大小姐该用午餐了。”
汪天泽好像没有听到,只是问她,“大小姐新的主治医师什么时候到岗?”
刘姐摇摇头,“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听说最近在招聘了。”
“大小姐最近情绪不稳定,你要多加看护,时常汇报,耽误了我的事,你负全责。上餐吧。”
刘姐听到吩咐,赶忙出去了。
汪天泽整理了一下仪容,却从包里找出一只针剂,娴熟的混合药物,然后抽取,他来到了陆白月的身边。
陆白月也不躲闪,看着药水就这么被注射到了体内,只是问了一句,“这又是什么?”
“什么?是维护我们夫妻和谐的良药。”
汪天泽没等刘姐回来便走了。
陆白月静静地坐在那里,药效是很快的,她内心压抑的那些情绪就这样被狠狠地夯在了地表深处,无法再抬头。
刘姐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看着陆白月滞缓的眼神,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赶忙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片药丸给陆白月吞下。
刘姐顺便关上了窗子拉好窗帘,为陆白月换了干净的衣衫。
半个小时之后,陆白月才渐渐地缓解过来,如果不是她早有交代,恐怕刘姐还不知要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形。
缓过来的陆白月大口的喘着气,拼命地喝着水,她想要镇定剂赶快从体内排出,可欲裂的头痛还是席卷而来,想躲也躲不掉。陆白月出了一身的汗,刚换好的衣服又打湿了,她只能蜷缩在病床上,像一只被煮熟的虾,了无生气。
可这边的潘嘉年却也急出一身汗。
他给赵明朗打了电话,赵明朗听闻也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今天潜入医院打探一下消息。”
“那我也去。”
“你不行。”
赵明朗拒绝的斩钉截铁,这令潘嘉年心里非常的不爽快,“凭什么我不行,你不要小瞧人。”
“你一个享福的大公子,墙不能翻,也不够机智和敏捷,如果被发现了,那可就全完了。”
潘嘉年哼了一声,“我可以,说什么我也要去。”
可赵明朗就是不松口。
潘嘉年只得说,“我查到了药丸的成分。”
赵明朗的眸子倏地就亮了,“那到底是什么?”
“我要亲自和陆白月说。”
赵明朗只得叹了口气,“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进去,不必像我一样。”
“我自然知道,但情况紧急,我等不了。”
陆白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总之她昏昏沉沉,好像睡了一个下午,再睁开眼时,外面已是黄昏,余晖照进病房里,让一切都染上了一层绯色。
“小姐您醒了?”
陆白月并没有回答刘姐的问话,只是环顾着四周。每一次强行从镇定剂中清醒过来,她都会有短暂的失忆。
她要从懵懂的状态里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间,然后一点一点回忆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服侍您洗个澡,这样会舒服一些。”
陆白月还是想不起来很多事,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惶恐袭来,她整个人都是手足无措的。
“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陆白月圏着双腿靠在墙上坐着,镇定剂另外的后遗症就是全身发冷,她穿得并不少,可这会儿已然再瑟瑟发抖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房间里也越来越暗。她缓了很久很久,才记起来睡着之前是打过镇定剂的。
可剩下的事情,却怎么费力都想不出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白月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来人,当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陆白月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被迫张开,刚才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这会儿却一股脑地像走马灯似的一点一点闪过。
她想起来汪天泽想要杀了她,她想起来这个斯文的男人在不停地威胁她。
他怎么又来了?!
汪天泽也不说话,也不开灯,顺手把门咔哒一下锁上了。
墙上的时钟指向夜里九点。
医院的时间总是缓慢和简单的。九点已是病人关灯就寝的时间。况且陆白月的病房向来就远离其他病患,现在看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陆白月依然没有力气。
汪天泽如同鬼魅一般,脚下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知道的,汪天泽不可能让她死,她死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汪天泽走近了,却一把扯过被子。陆白月不由地向后退了退。
他是喝了酒的,满身的气味令陆白月头更加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