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江倦怎么听都觉得他在搪塞自己,他犹豫了一下,来都来了,就问薛放离:我可以不回去吗?你给我分一点床位。
你睡觉又不许有人守着,万一你再咳血,我也能发现。
薛放离闻言,没有立刻回答,江倦又说:一点就够了,我不会占太多睡在榻上真的不舒服。
过了许久,咬破的舌尖轻轻抵在上颌处,薛放离缓缓地笑了,状似无奈道:随你。
他说过许多遍,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少年不信,那么他只好扮作一个好人。
实际上,他恶劣、毫无耐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并不咳血,唯一的病疯病,只有少年可解。但薛放离并不介意让少年误会下去。
就这样同情着他吧。
是少年自己要心软,也是少年自己要救苦救难。
永宁殿。
薛从筠翘着腿坐在太师椅上,夏公公招呼着人搬来几个箱子,又挨个打开,谄笑着对薛从筠说:主子,这些怎么样?
薛从筠扫了一眼,不行。
夏公公一愣,举起一只粉荷杯,主子,这个也不行吗?
说了不行,薛从筠不耐烦道,这又不是多稀罕的玩意儿,你就不能挑点乡巴佬没见过的东西吗?
自打上回在宫里蹲到江倦,薛从筠就气不顺得很,他既然瞧不上这蚌雀,薛从筠就非得找出几样宝贝,给江倦这乡巴佬开开眼界。
夏公公想了想,问他:主子,上回太后娘娘赏您的珊瑚树如何?
薛从筠不屑道:珊瑚谁没见过啊。
夏公公:那您从陛下那儿讨的金镶玉碗呢?
薛从筠:不行!
薛从筠瞪他,我库房里有这么多东西,你就想不起来几个有意思的?
有倒是有,夏公公迟疑道,主子,您有对金蝉玉叶,还有只翡翠孔雀,这两样奴才就觉得不错,不过
夏公公一说,薛从筠也想起它们来了,立刻拍板道:就它们。快,给我找出来,明儿个一早我就去给那乡巴佬开开眼!
夏公公听了却一动也不动,薛从筠催促他:你快去啊,磨蹭什么?
夏公公只好提醒道:主子,您忘了吗?二公子马上就要生辰了,这不是您特地留着给他做贺礼的吗?
薛从筠还真给忘了,他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夏公公是真的冤,但他也只能认了,奴才再去库房找找还有没有差不多的?
江念生辰,薛从筠自然准备的都是顶好的宝贝,他思来想去,还是说:算了,离念哥生辰还有一个月,先放放吧,你去把金蝉玉叶和翡翠孔雀给我取出来。
天大地大,他得先让那乡巴佬服气再说。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17章 想做咸鱼第17天
江倦要留宿,薛放离也应允了,丫鬟们便连忙整理床铺,又加了一个枕头。
都下去吧。
整理得差不多了,薛放离如往常一样,撤下了所有人,她们纷纷离开,倒是兰亭犹豫不决道:公子,你还要上药,奴婢
我自己来吧,江倦说,你照顾了我一天,今天不用管我了。
可是
兰亭习惯了住在偏房照顾江倦,她还要说什么,高管事忙打断道:王妃自有人照顾,你就听王妃的吧。
兰亭只好作罢。
不过她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江倦有些先天不良,兰亭谨慎地说:公子,你若是有不舒服,千万别强撑着。
江倦点点头,兰亭这才与高管事他们一同退下。
兰亭提醒了江倦,他的脚还得上药,江倦小心地解开纱布,还好伤口不深,现在已经结了疤。
怎么就一脚踩上了琉璃碎片,江倦叹了口气,我好倒霉。
薛放离扫了一眼,少年脚心白嫩,偏偏多了几道深色的疤,他说:下次小心一点。
江倦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多久,江倦的药被人送来。淡粉色的指尖浸润,他轻轻地往脚上涂药油,因为疼,江倦涂得很潦草,多碰一下都不肯。
他涂得快收工也快,刚要放下脚,脚踝倏地被握住,江倦一怔,王爷?
薛放离平静地说:好好涂。
江倦无辜地望他,我有好好涂呀,已经弄完了。
薛放离瞥他一眼,手还握着江倦的脚踝没松开,另一只手的指尖则触上江倦的脚心,将那没涂开的药油化开。
他力道放得很轻,可是太轻了,江倦只觉得痒,珠玉似的浑圆脚趾蜷起,还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江倦轻轻吸气,别
薛放离动作一顿。
他掀起眼帘,江倦正咬着下唇太痒了,他忍着不动好难受,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了榻下的软垫,指节微微泛着白,与深色的软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倦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薛放离。
薛放离握着他脚踝的手忽地失了轻重,江倦又吸了口气,好疼。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片刻,终于松开江倦的脚踝,江倦也趁机缩回脚。
他痒怕了,干脆背过身去,如临大敌道:我自己来,这次我好好涂。
江倦来时,头发只用了一根绸缎束着,现在全然散开了,他的颈间、肩膀下,尽是乌黑的发,散发着淡淡的栀子香,与那股药草味合在一起。
薛放离厌恶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气息,可偏偏放在江倦身上,他却并不厌恶。
你的头发是用手炉烘干的?
嗯,晾干太久了,兰亭怕我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