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熟稔而游刃有余的猎手,面对送上门的小兽,如今却只剩无措和难耐,多奇怪。
陆晚仰头看向祁陆阳,唇微张,哭过的眼睛水汪汪的,氤氲潋滟,像一汪静静的春水,在昏暗的室内也能闪着光。
春水里只倒映着一个男人的影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她在邀请他。
膨胀,膨胀,有什么东西早就呼之欲出,又被人强行熄灭。
祁陆阳先放开了陆晚。
陆晚反应慢半拍,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在对方的怀抱里了。也对,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她不能这样。
祁陆阳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们不能这样。
祁陆阳可以不在乎——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但万万不能让陆晚背上污名。
她是最好的迟迟,他不能这样。
退后,拉开半步距离,祁陆阳无意识做了个舔唇的动作,深深吸气再吐出,胸腔里只剩怅然。良久他才问:“是葛薇告诉你,吴峥在这里的么?”
他看到了陆晚,显然也发现了葛薇。
“你早看见我了??”陆晚一步都没舍得动,反而倾身向前,有些委屈:“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上来帮我忙?准备看笑话吗?”
祁陆阳失笑,有些无奈,反说:“不是想看你笑话,是想多看看你穿这身衣裳的样子。”
霎时,陆晚那点小情绪一下子灭了个精光。她手指轻扯衣角,垂下头,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但是衣服大了。”
“大了也好看。”
祁陆阳可真是个神人,陆晚想,他只说五个字,嘴唇一开一合,她就像幸福地过完了大半辈子一样满足。她亦十分庆幸杂物间里光线不好,不然,祁陆阳一定会看到她脸红了,那红蔓延到耳垂,又蔓延到唇上,再蔓延到内里很多地方。
陆晚觉得丢脸,为自己的轻易情动感到丢脸。
空间狭小,两个人老这么待着也不是事儿,陆晚让祁陆阳出去,自己换好了衣服。他们在楼梯间汇合,祁陆阳不知从哪儿叫出来一个年轻人,把那身护士服丢给他:“处理好。”
“这边都是你的人?”陆晚问。
祁陆阳摇头:“我又不是黑/社/会,就带了几个打打下手,都是正经下属。”他又说,“我刚看你和葛薇挺能干的,配合得也不错,不需要帮忙,就没贸然让他们插手。”
陆晚问:“你的消息谁给的?”
祁陆阳说是林雁池。
陆晚轻轻哼了一声:“她也在?”问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小气,换了个问题,“你们就这样过来,打算硬闯啊?”
“那倒没有,我这边准备了一个小护士。”祁陆阳似乎在笑,“真的护士,衣服合身、不会吓得发抖的那种。”
陆晚撒气一样踢了几下脚边的白色墙面:“看来我是白操心、瞎忙活了。你知己多,帮忙的也不缺我这一个。”
“是不缺。”祁陆阳继续笑。
那堵墙上的墙皮几乎要被陆晚踢烂。
有人刮了刮她鼻子:“迟迟,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万事有我。我不要你出生入死,我只求你平平安安。”
陆晚记得祁陆阳曾说过,他图的不过是她这辈子都平安顺遂。陆晚当时误以为这人是在跟自己告白,现在……
哦,原来他真是在告白。当时是,现在也是。
陆晚瞬间不生气了。
她有些懊丧地说:“我也确实没帮上你什么忙啊。吴峥哥是醒的,但他只来得及说了句手表,密码,其余的没有了。”
祁陆阳稍一沉思,问:“他说的手表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带不出来。表是停的,指针没动,不过,我把它显示的时间记下来了。”
“时间是?”
“7点20分零55秒,我看得很清楚。”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思考,祁陆阳忽然又抱住了陆晚。
这个拥抱不带一丝情/欲,他只是真的太高兴,太感激了,他激动地说:“谢谢,迟迟,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陆晚人还是懵的,并不知道自己是帮到什么忙了,但她没心思问,因为祁陆阳在放手前用掌包住她的脸,重重地在人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算是奖励吗?
未免,也太小气了点。
但她还是笑了,两人一起笑,瞬间有种回到少年时代的感觉,开心得很纯粹,心口仿若吹进了一阵夏天的晚风。
楼梯再往上一层,天台门口,林雁池把住扶手静静站着,她在想,自己做了这么多,能不能也得到同样分量的一句感谢?
不过,她要的,好像一直都不是一句感谢而已。
突然也不想要了。
彻底轻松下来的陆晚,开始碎碎叨叨地拉着祁陆阳的袖口嘱咐:“小叔叔,吴峥哥那边你能不能帮帮忙?要早点把他救出来才行,他爸爸也生病了,你有能力就管管。”
祁陆阳说好。
“还有我妈,余奉声不是个好人,你可别被他外表骗了,我就被骗了好久,我怕他对我妈不好。你有空帮我盯一下南江那边吧?这件事,我不想找别人帮忙,我不信他们。”
祁陆阳也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