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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是了,墨家虽然与自己家自小交好,可是阿娘从来都说,他们家以前是做官的,和自家不一样。

后来某一年后,大家交情就淡了,焉知不是出了这个事情的缘故。

欺负孤老,掘人家祖坟,间接逼死人,平心而论,若是自己知道友人做出这样缺德伤阴骘的事,不管为了什么,也断断不会和他再来往了!

这边苏缨既惊且怒,陈巴语气却平平的没甚么波澜:“可不么,就是那墨信芳墨老爷子,现在许多人都知道的,官老爷,从前当官时官威大的很。”

苏缨问:“燕老二知道是他干的么?”

“知道啊,怎么会不知道。”陈巴笑道:“燕老爷子死了,坐实了瞒报的罪名,家产尽数充公,因为说是祖坟藏典,就连祭祀的田地都收了。那些人狠心短命的,不管燕家是不是还有个年少的孙子,管他什么死活,就赶了出来。燕老二也是惨,一个矜矜贵贵的公子哥儿,转眼混得和我这孤儿一个样,偷捕雀儿才能吃上一顿肉,我俩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苏缨闻此,双眉微蹙,目有怜意,下意识道:“他……他怎么长大的,饿过不曾,冷过不曾?“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太多余。

陈巴抚掌而笑:“怎么没有饿过肚子,一年到头,也不知能吃饱几次。你且慢心疼他,这厮到底是个狠角色,混得比我好多了。那几年,他天天晚上不睡觉,不知对着些布片竹片子鼓捣什么,我总是吃也吃不饱,他力气倒不小,三天两头能扛些兔儿什么的来卖。后来有一天,他对我说要去给爷爷报仇。”

听到此处,苏缨恍然大悟,想来燕家是藏了典籍的——燕家如果是书法世家,誊录抄写,必有典库。其中有一二册武学典籍也是可能的。这些东西没有落入官家之手,而是被燕老爷子藏在他孙儿身上了。

想来青阳子传授他的时候,他本就是有武功在身的。

只是青阳子正逃离追杀,时间紧迫,没有察觉。

这也是为什么,燕无恤传了湛卢剑意给自己,却依然武功盖世的缘故了。

恍然大悟间,听陈巴又道:“我寻思这厮疯了不成,毛都没长齐整就敢去找官家报仇。谁知他去山中几天,扛下来一只山猪,给屠户换了把解骨刀,朝墨家就去了。”

“我是足足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就怕官府来人拿我,说我知情不报,也是共犯。等了三天以后,他怎么去的,就怎么会来了,对我说‘他也有个孙儿’,把解骨刀一扔,就此不再提报仇的事。”

陈巴长叹道:“我是后来才听说的,墨家老爷子也是受了上头的严命,拿不到典籍,全家都要遭殃。我猜,燕老二怕也知道了,所以才难以下手吧,说白了,谁家爷爷不是爷爷,谁家孙子不是孙子?他要保护自己孙子,害了你爷爷,你能怎么着?你说这事能怪谁去?咱们平头老百姓,到最后不都只能怨自己倒霉么?”

苏缨闻罢,心潮如涌,久久不能平复。

在她记忆里,燕无恤和阿尧是有过几次接触的,最初为了救她,是阿尧去梨花巷找燕无恤通风报信。

后来在太初楼,阿尧遭难,自己去救。

燕无恤也一直在旁,并无表现得有半点异色。

如今回想,却觉得魂思震荡,上下难安。

陈巴见她虽障着面,然眉目之间,又惊又怒,又哀又怜。一时,竟也被惊住了。

他有些感动,又有点不自在。渐渐收去有些玩笑的神色,神情复杂道:“你莫告诉他我都跟你说了,他定不愿意旁人探听这些的。我也命苦,生来就是孤儿,但我不一点也不喜欢旁人可怜我。”

陈巴自己都不喜欢,更别提燕老二那个,遇着什么事都自己吞,看似宽豁,实则自矜自傲至极的人。

倘若自己一席话,惹得他的红颜知己可怜他,却是大大不妙了。

苏缨道:“你放心罢,我只敬佩他,哪会可怜他呢?“

燕无恤不需任何人可怜,他身出名门,一身傲骨,怀揣典籍,又传承了湛卢剑意,武功盖世无匹,世上罕有敌者。

想必,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上天才要令他一路都与自己为敌,与自己为战,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鸽了很久,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我前段时间劲椎病比较严重,肩膀剧痛不能抬起,加之遭受了事业上的巨大挫折,一度沉浸在悲观情绪里,每天充斥强烈自我否定情绪,也致使小说行文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其实每天都在写,每天都以为自己能更,却怎么也不满意,写到要收尾的地方,越发犹豫踟蹰起来。

不过也渐渐想通了,我在小说写,心随意动,剑随心出,我自己写稿子,其实也是一样的。

总之,谢谢你们读我的故事,还读到这里的,谢谢你。

我会在完结以后派送红包,补偿大家追文的损失。

第82章 乍相逢此情可待

在陈巴这里耽了半日, 天色渐渐晦暗起来。

苏缨留下金珠子,辞别陈巴。

陈巴原已信了她已和燕无恤成了一对, 因此愿将追风托与她。

苏缨抚马犹豫, 问他:“这匹马几时寄过来的?”

上次见追风,是在白马驿, 后来她昏迷过去回了家,燕无恤再出现在白玉京的时候,便不见了追风。

陈巴挠着脑袋想了想, 说了个日子。

日子一对,的确是与她才分别两三天,他要北上去救收他牵连的幽州刺史之机。

苏缨便道:“追风还要劳你照料了,我立刻也要北上,唯恐……”

陈巴笑:“好说。”因有金珠, 他态度截然相反, 看着追风跟看一个活宝贝似的。“姑娘也北上?做什么去?”

苏缨想了想道:想做什么, 就做什么去。”

陈巴险些为之绝倒,叽叽咕咕道:“倒真是一对,那个北上前, 也撂了句话来着。说甚,去荡尽不平。”

苏缨扑哧一笑, 解下面罩, 喝了一盏茶。旋即重整装容,牵出她来时骑的马,干脆利落翻身而上, 拨转马头微微回首,舒展眉眼,雪亮目光,其清亮朗然,看得陈巴竟是一怔。

只是一眼,她便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陈巴抚马想,这小姑娘,模样还同从前一般无二,娇憨神态甚至也没什么变化,却说不上来哪里,教他觉得可靠些了。

陈巴弹弹追风的鼻子,后者一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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