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摇头,再次沉默半响,在天子耐心尽失的前一刻,她突然问道:“皇上可记得臣妾此前说过的旧友南烟。”
南烟真实身份天子已知晓,周时生刻意欺瞒,天子心中不悦,只圣旨已下加之如今外忧内患,天子一时便也未曾就此事多加责难。
如今王钰秀再次提及此女,天子心中微动,道:“为何提及她?”
“南烟她是我旧友。”
王钰秀轻漫道:“至少在五年前,我发现宗衍喜欢她前,她是!”
“宗衍?俞相之子俞宗衍?”
天子眉头轻皱,审视着王钰秀。
王钰秀颔首,挑衅的看着天子,“当年,南烟假作南学入读石鼓书院与俞宗衍为同桌,那时我是院长之女,与他们相交,我心慕宗衍,他却喜欢南烟。”
王钰秀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她道:“南烟明知我心意,却一再撩拨俞宗衍,这般便也罢了,若一心待宗衍,我也就认了。可她却又在暗中撩拨冯希臣,俞宗衍与冯希臣乃是好友,因此有了嫌隙。不仅如此,因她甚是花心,与家仆孟养走的过近,因此招惹冯希臣嫉恨,曾在五年前妒杀孟养。”
天子神色微沉。
王钰秀讥笑一声,道:“皇上难道真是信了她是为寻母亲方才离开长安城的鬼话吗?她离去,不过是因着这些事闹的过大,她在长安城待不下去罢了。皇上若怀疑臣妾所言,尽可着人查证当年之事。”
“臣妾心中不喜她,哪知五年后竟与她再次于宫中相见,因心中嫉恨,又见七殿下待她甚好,宗衍却至今未婚,心中不喜便将此事推给七殿下想让皇上不喜,这般好令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将此事推给七殿下?”
天子问道。
王钰秀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皇上也不必多问,实则无人暗中传递臣妾消息指使臣妾行此事,流产真相是臣妾早已查出,如今方才动手只是因大殿下不在,臣妾好行事罢了。”
天子一时沉默下来,不知可有尽信。
王钰秀一直观察着天子的神色,此时又道:“臣妾实则早已不喜俞公子,行此事不过是因着实在看不下去南烟这般品行不佳之人却因贯会魅惑男子而入主乾西五所为皇子妃罢了。”
“俞公子为她至今不娶,如今从二品的冯大人当年因她嫉杀一人,此女非善。”
王钰秀此前提及俞宗衍时,天子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直到她再次提及冯希臣。
此时,天子怒斥,“五年前冯希臣应已入仕为官,竟是为一女子行此事?”
王钰秀见此,幽幽道:“南烟貌美,喜欢她的人甚多,或许那冯大人如今仍旧待她有意?”
此言彻底激怒天子,天子冷冷看着王钰秀。
王钰秀不是周时生,她的命没那般重要,在天子将瓷瓶扔到她身前时,她已知晓再无活路。
她怕死、更怕痛,她不想被压至刑部受刑,但她也知道如今她的路只有两条。受到刑罚然后死去,或者不受刑直接死。
左右不过死路一条,只是在这之前,她要弄清楚一些事,顺便将南烟拉入泥坑中。
王钰秀奚落道:“俞公子为俞相之子,品行甚佳。而那冯希臣,早年书院传闻他生母为妓,我看南烟配不上宗衍,与冯希臣却是极为般配,哪知她水性杨花后来又去招惹家仆。”
“够了!”
天子怒斥。
不够,这怎么够!
王钰秀仰头道:“再不久南烟成婚嫁给七殿下,皇上可知她此前来见臣妾时说的是什么吗?她在臣妾面前炫耀,说那冯希臣仍旧暗中来寻她,对她仍有情。”
“只是那冯希臣是什么身份,妓女之子!如今虽是从二品官员,却妄图想与皇子争女人。”
天子神色骤沉,怒意明显。
王钰秀所言,事后天子必定会着人查证,只是此时‘妓女之子’与‘同周时生争女人’却也彻底将他惹怒。
兄弟二人竟为一女至如此地步!
王钰秀未直接追问天子冯希臣身世,如今心中却已知晓了大半。
紧接着,王钰秀言语中一再维护俞宗衍,却是怒斥南烟与冯希臣二人,她心中怒意不比天子少,口中污秽之语频出,不断辱骂南烟品行浪荡,又顺势咒骂冯希臣乃妓女所生配南烟却是不错!
天子冷冷看着王钰秀,终于沉声道:“说够了吗?”
王钰秀负气般的笑了一下,眼中泪水顿时涌了出来。
天子不承认冯希臣乃是因他出生不好,天子心中不喜。但这却不能代表他能容忍王钰秀就此事攻击冯希臣,他冷声道:“冯希臣这人不是你能随意辱骂的,他就算是妓女之子,可他的爹也是朕!”
此言一出,王钰秀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即她貌似疯癫的大笑起来,“他…他是皇子!哈哈!”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一妓女之子竟是皇子,这可真是笑话啊!南烟命可真好,两个皇子都看上她了。”
命可真好啊!真的是好啊!
最终,王钰秀匍匐在地又哭又笑,那模样看着比此前溢出血泪时更为恐怖。
经此一举,周时生的嫌疑彻底洗脱,冯希臣亦未因此事被天子怀疑,小世子的身体也逐渐康复,所有的事王钰秀一个人担了,除此外还有南烟。
当年之事半真半假,让人查证虽无法得知此中细节,却也可知晓一二。
南烟本便因是南易之女,周时生却无视她的身份设计求得赐婚圣旨,天子本便不怎欢喜,如今此女又涉及冯希臣,天子心中不仅是不喜南烟了,说来甚至是有几分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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