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从未独自远行,想阿绪同去送送也可,主仆二人登车后,阿绪先还不言语,过了午时就话多起来。
“咱逛逛,待初六七返回,初九你可就要过门子,可不能使性子啊!”
映月望着窗外缓缓而过的农田苍树不言声,阿绪可就实话实说了:“澹台少爷的事已经是祸,小姐不能再给老爷添乱了。”
映月心下一顿,不知所言何故,澹台有什么祸事?此时恰车行到一处临时站点,列车停了,外面站台上列队立着整肃的大兵,仿佛有些不对,映月正要看出去,听到阿绪接续了刚才的话在讲:“澹台少爷被军方查出通敌的罪名,通敌的罪名不比偷盗抢劫这些名色,举出来就是掉脑袋的大案。”
映月一惊,不由向阿绪看过来。
“据说前日已经问了罪,是在国外就有了瓜葛的,你想想,那时候老爷最是与澹台少爷走得近,老爷结识的人又杂,能逃得脱嫌疑吗?”
说到这里,阿绪被一声悠长的汽笛声打断了,火车重新开行,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徐徐驶出车站,阿绪继续道:“这次听说是南京政府下了严令,要严惩严办!”
说着,阿绪又格外有深意地压低声道:“昨儿我去送水,听孟股长跟老爷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戎四爷不出面,谁也压不下这件事。’小姐你,还不懂的其中的根由在哪么。”
映月听的手心冰凉,眼前发黑,此时走廊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军靴声,咔咔行进,恍是照着这里的方向列队而来,再一听,果真在门外分左右立定了。
紧接着,一双皮鞋的声音出现,同着车轮的哐通哐通声,那皮鞋渐行渐近,直至走到门口,驻脚了。
几乎是在刹那间,映月的心揪住了。
门开了,是身披黑呢军大氅的戎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