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鸢还没回答,妈妈冷着脸走过来,呵斥道:“你们别跟她玩,脏。”
小堂妹吓得马上把脏手从她裙子上移开,哭着跑回家了。
大人总是最清楚,怎样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孩子的世界。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小玩伴们渐渐跑远,没有一个人敢再亲近她,过完春节回到s市,从此便没有见过面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妈妈精准地掌握了她的软肋,一击即中。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脚步声由远及近,护工进来了,曲鸢挣脱不愉快的回忆,收回手,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徐墨凛从沉睡中清醒,睁开眼,第一时间去找她,遍寻不着,护工告诉他,她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他眸光一点点地暗了,如同明月坠落深海,最后亮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黯淡。
曲鸢没回公司,请了病假,打车回到星河苑,关上门,跌坐地面,弯着腰,双手抱住膝盖,起初压抑着呜咽,后面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
成年人的崩溃来得快,去得慢。
痛快淋漓地哭了一场,哭哑了嗓子,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反而好受了些,哭累了,曲鸢拖着软绵绵的腿走进客厅,趴到沙发上,拿手机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
“今生母女情分已尽,以后就不必再联系了。”
发送成功。
她删除了妈妈的所有联系方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觉。
那只被关在牢笼里的小老鹰,挣脱束缚,飞向高空,自由翱翔,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困住它。
曲鸢的内心恢复了平静,想了很多很多和他有关的事,从初识到求婚,再到婚后两年的点点滴滴,从他失忆到恢复记忆,从误会产生到真相浮出水面……她听见了自己心底深处最真实的声音。
既然过去已不可挽回,离婚,结束这一切,就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她不是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且不会后悔。
这场婚姻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甜蜜,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折磨,因为彼此相爱,所以才要离婚。
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曲鸢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任何人,她向总部打了报告撤销离职申请,等徐墨凛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检查结果没有问题,被批准出院那天,她换上5月27日穿的浅紫色收腰纱裙,搭配jimmy choo粉紫闪钻渐变高跟鞋,细细地描眉画唇,这次她用的是c家经典款斩男色口红,红唇莹润,风情潋滟。
曲鸢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妆容精致,明眸皓齿,雪肤细腻,白里透红,纤细腰身盈盈不足一握,白皙的脚踝在粉紫色映衬下,熠熠生辉,仿佛行走在星河之中。
她眸底浮现清浅笑意,犹如星光遍撒,转了个圈,裙摆飞绽,如繁花盛开。
心情极好的缘故,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完成一场随心所欲的独舞。
不为取悦任何人,只为取悦她自己。
时间差不多了,曲鸢抱着一束百合花,来到中心医院,病房里,护工正忙着收拾行李,高尚看到她出现,眼睛顿时一亮,给护工使了个眼色,两人前后走出,给他们留了私密空间。
徐墨凛穿着烟灰色衬衣,笔直地站在窗边,侧脸轮廓分明,视线相撞的瞬间,那双漂亮桃花眼漾起微光,仿佛深夜的灯塔,沉静而温柔,在等待着她这艘远航归来的船泊岸。
一周没见,有种隔世之感,可思念分明已深入骨髓。
曲鸢杏眸笑意流转,慢慢地走近,将百合花递给他:“恭喜出院。”
徐墨凛接了花,隐隐有所预感,深沉而克制地看着她,心间涩意滋生,空寂如茫茫荒野。
曲鸢红唇微弯,嗓音清软,认真地说:“徐墨凛,我们离婚,好不好?”
第46章 取悦她 离婚
“徐墨凛, 我们离婚,好不好?”
徐墨凛呼吸停滞,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碎裂成一片片, 碎片刺入血管,随着血流通向四肢百骸,横冲直撞, 难以言喻的痛楚汇集到眉心,头晕目眩,身形微晃,他靠到窗台上, 手紧紧攥住了窗帘,额间、颈侧、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住院的这些天,他大部分时间在昏睡, 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梦。
他站在薄雾笼罩的湖畔, 望向不远处开得正好的粉色荷花, 其中有朵含苞欲放的初荷上,栖息着一只小小的雀鸟, 它不捉鱼,只啜饮花上露珠, 慵懒地照水用红色嘴巴梳理绸缎般的蓝色羽毛,时而歪着脑袋, 打量他。
他朝它伸出手。
蓝羽雀鸟停下了所有动作, 安静地看着他,然后振翅飞远。
他落空了很多次,终于等到它的回应。
它停在他手心,不停地去啄上面的纹路, 他轻抚它的头,它轻啄他指尖。
它好像对他格外信任与依恋,趴在他手心睡着了,他耐心等它醒来,朝着蓝空举高了手:“飞吧,你是自由的。”
它从此从他的梦境里消失了。
眼前的女孩子清眸含笑,亮如繁星,流光四溢,没有半分的黯然神伤,徐墨凛怀着奢侈的期盼,以为在误会澄清之后,她会对他,对他们的婚姻有所留恋,可她离婚的念头坚不可摧,从未动摇,从始至终,被困在情爱里的人,只有他。
他等到了来自她的审判。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他是做错了事,不至于连改正、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出局。
徐墨凛仍抱着一丝幻想,如果跪下去恳求,能让她心软,回心转意,那么,他会毫不犹豫。
在自己老婆面前,要什么面子和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