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啊,下午建勋接西西放学不,我给钱让他捎点肉回来啊,大宝他们这学期比以前用功,开学到现在都瘦好多了……”说起自己孙子,孙桂仙高兴又担忧,他问薛花花,“德文他们以前天天读书写作业还要干地里的活,瘦得不成样子,后来是怎么补回来的?”
她记得前年陆德文他们瘦很多,私底下还夸陆德文他们努力,只有努力学习干活的人才会瘦得快,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孙子学习的劲头会像陆德文他们看齐,当真是令人欣慰啊。
薛花花教东东拼两个拼音后,抬头看向愁眉不展的薛花花,“大宝他们又瘦了?”
孙桂仙心情复杂的点头,“是啊,又瘦了,说是马上期中考试了,书本不离手呢。”她想着前两个月大宝闹着要吃肉她没答应,现在大宝再不提吃肉的事情了,只让她多买点本子和笔,他要好好学习,争取考全班第一呢。
“喜欢看书是好事,但大宝还小,注意劳逸结合,别读死书,否则下场就是德文他们兄弟,成绩好,人情世故方面样样不行。”说起陆德文他们,薛花花掩饰不住的嫌弃,孙桂仙劝她,“你要求别太高,我看德文他们算不错了,一年四季没请过半天假,对你也好,像我家,要不是我说分家吓唬住他们,没人会听我讲什么。”
她想要陆德文那种儿子还来不及,薛花花竟然嫌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她有孙子可以期待,以大宝他们用功的劲儿,考上初中该不是问题。
第六十四章极品婆婆
陆建勋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天没下雨了,秋收过后,田野里花草凋零,尽显萧条,经过知青房时,他看到几个知青坐在屋檐下闲聊,不等他竖起耳朵细听,声音戛然而止,抬头望去,几个男知青面露尴尬的望着他,“建勋同志,你从哪儿回来啊?”
陆建勋送西西去学校的时候走的是下边竹林,知青房的人没怎么注意,猛地看陆建勋从那个方向回来,心头有些诧异。
“送西西去学校了,你们聊天呢……”按照陆建勋平时的性格,铁定要问他们是不是说自己坏话,不然好好的咋突然不吱声了,可是自己有事情要做,不想和他们理论,这件事以后再问,因此他随意寒暄两句而已。
而且说到这个份上,基本对方说声是,谈话就能结束了。
偏偏,有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男知青走了出来,神秘兮兮拉着他跨了进去,陆建勋眉头紧皱的甩开他的手,“咋了?”他还要回家练习打豆腐干呢,没时间跟他们啰里八嗦,直截了当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
“嘘。”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头听了听隔壁动静,指着隔壁小声说,“刘萌萌同志家里的情况你知道吗?”
陆建勋不明所以,刘萌萌家里啥情况不是众所周知吗,爸妈是单位吃供应粮的,快退休了,劝刘萌萌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好顶他们的班,有啥好奇怪的?看男知青们的反应,难不成都想攀上刘萌萌这棵摇钱树不成?
那可不行,国家施行一夫一妻制,重婚是要坐牢的。
对方看陆建勋眼神变了变,他有些八卦的凑近陆建勋耳朵,“建勋同志,告诉明文同志,千万别被表象所迷惑,刘萌萌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岗位,她是乱说的,想套明文同志上钩呢。”刘萌萌心机真够深的,把自己伪装成即将回城的知识分子,骗取其他人信任,任劳任怨的帮她挑水干活,到头来不过是凤凰窝的土鸡,家里人优秀是优秀,她自己就普普通通的下乡女知青,单位的岗位啥的轮不到她头上。
她是想借陆明文回城呢。
陆建勋难以置信的望向面前堵着的墙,声音颤抖,“不会吧,你说她爸妈的岗位不是给她的?”
“她有哥哥有嫂嫂,怎么轮得到她头上,要不是秦湘同志托城里的朋友打听她家的情况,不知多少人会被她骗呢。”难怪以前坚决不谈恋爱的刘萌萌突然对陆明文展开攻势,竟是想把陆明文当做踏板往上跳呢。
陆建勋不太明白,“秦湘同志和她不是朋友吗,还用得着打听她家里的事儿?”在陆建勋看来,朋友就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好比罗梦莹和陆红英,罗梦莹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和陆红英说,陆红英也会把家里的情况告诉罗梦莹,虽尽是骂他们的事儿,起码和罗梦莹交心了,秦湘和刘萌萌的关系,用得着托人打听?
男知青哼了哼,“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个个机灵着呢,表面上看着情同姐妹,私底下谁知道呢!”想当初秦湘闹离婚刘萌萌蹦哒的多厉害啊,口口声声为秦湘好,支持秦湘离婚,到头来又如何,秦湘还不是把她老底给掀了?
嫉妒,使人凶相毕露。
陆建勋抖了个激灵,“她们的关系太禁不起摧残了吧,革命友谊都是骗人的吗?”
男知青抬眉撇了陆建勋眼,“建勋同志,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刘萌萌同志对你二哥有意思,你难道不该义愤填膺的找她对峙吗?”打着回城的幌子勾引人,刘萌萌的做派令人作呕。
“有什么好对峙的?她只是说了假话,又不是骗财骗色,况且我二哥没啥损失啊。”无论刘萌萌怎么努力,陆明文都不会和她处对象的,既然不处对象就不存在任何伤害,看对方好像气愤得不行,陆建勋拍拍他的肩膀,“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别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啊,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啊。”
男知青愣了愣,心道他也没被骗什么啊,气不过刘萌萌骗人而已,张嘴想解释两句,陆建勋已经挺着胸脯走了。
这时候,隔壁传来骂声,“好啊,秦湘,原来是你在背后说我坏话,亏你离婚的时候我那么对你,你咋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刘萌萌的声音很尖锐,陆建勋唯恐牵扯到自己,抬脚走得非快,到保管室外边,和里边的人打了句招呼就奔向了猪场。
不等他喘口气,孙桂仙就把捎肉的事儿和他说了,陆建勋有点为难,孙桂仙还在喋喋不休的比划,“去年杀猪匠杀猪你在旁边看见了的,买肉的话要买肥的,越肥的越好,你要看看皮上有没有奶,有奶的不要,再者要闻闻味道,臭的不要……”孙桂仙和陆建勋讲了遍买猪肉的心得,突然问,“建勋啊,你去学校看到我家大宝没,他是不是瘦了很多?教室里光线好不好,你妈说光线不好看书的话伤眼睛,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岂止没事,简直不能再好,好得都舍不得回来了,说实话,陆建勋还没见过像刘大宝那样败家的呢,五个豆腐干换他的新铅笔,脑子有毛病啊,他动了动嘴唇,问孙桂仙,“婶子,真要买肉给大宝他们吃,要我说啊,有那个买肉的钱不如留着给自己用呢,给大宝他们吃可惜了。”
“哎,建勋啊,你是没看见我家大宝,这学期不知是不是作业太多了,压力大得瘦了好几圈,就说今年邮票买的煤油吧,都让他们兄弟用完了。”大宝说要熬夜写作业,她赶紧把煤油拿出来点上,全家整年的煤油,都给大宝他们用了。
陆建勋皱了皱眉,“大丫她们没说什么?”
刘家重男轻女,大宝他们能去学校念书,大丫她们是没机会的,大丫她们天天跟着帮着家里煮饭洗衣服,以大丫她们的敏锐,多少能察觉到大宝他们的反常吧?
“她们能说什么,她们弟弟聪明好学,她们引以为荣还来不及,说起这个,建勋哪,你帮我问问供销社的煤油多少钱1两,我去生产队问问谁家煤油票没用的,我用粮食换。”难得孙子懂事了,她当奶奶的要顶力支持才行。
陆建勋瞄了眼波澜不惊的薛花花,他记得不错的话,薛花花手里的煤油票没用呢,去年前年的买了煤油,今年好像没买,而且他反应过来件事,就是他们全家老小,三年多没点过煤油灯了,天不亮就起床,天黑就睡觉,从没点过煤油灯,而且薛花花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薛花花和孙桂仙想的一样,煤油留着西西将来写作业的时候用?
也是,西西读书是交了学费的,怎么着也要让学费花得值才行,西西点煤油灯的话,他无话可说。
孙桂仙转身问薛花花的煤油票,薛花花坦然,“有倒是有,不过家里要用,你问问其他人吧。”
孙桂仙让陆建勋搭把手干活,趁着下雨大家都在家,她赶紧去问问,看着孙桂仙走出院坝,陆建勋就和薛花花说,“大宝他们读书太烧钱了吧,说说这学期的本子笔都用多少了?”
“你咋知道?”薛花花抬眉瞅了他眼,陆建勋顿时不说话了。
孙桂仙买本子和笔都是托陆建国去县里买的,比公社的便宜,而且一次性买很多,照这么来看,孙桂仙估计没检查家里的本子和笔少了多少,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婶子都借煤油票去了,你是烧不烧钱,妈,西西以后不会像大宝那样吧?”
真要像刘大宝,用不着薛花花动手,他先拿着扁担揍他顿结实的。
“西西还小,做完作业就够了,不用像大宝努力。”以刘大宝对学习的痴迷,薛花花担心他读死书,以后除了读书啥也不懂,她可不希望西西成那种人。
陆建勋重重地点头,“妈,以后下雨都我接送西西。”未免西西被带坏,他得多提防才行。
“随你。”
陆建勋咧着嘴笑了,等孙桂仙回来,他趁机回了趟家,啥也不干,就研究两块豆腐干,一块放在地上,一块拿在手里,出乎意料的是,用蛮劲儿并不能达到效果,用力过猛的话,豆腐干会连着翻几遍,力量不够,豆腐干又纹丝不动,难怪刘大宝输得惨不忍睹,这个游戏不是那么好玩的。
反反复复练习十几遍他都没掌握到诀窍,感觉都是凭运气打得翻面的。
本以为避开薛花花她们没人发现,谁知遇到算完工分提前回家的陆德文,吓得陆建勋径直从地上跳了起来,抚着咚咚直跳的胸口抱怨,“大哥,你走路咋没声啊,吓了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