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又是一怔。
她没想到花颜一见面就夸她,不止如此,早先已经夸过了她女儿,还是当着皇上、太子、满堂宾客的面,她心下十分吃惊,暗想着这临安花颜,打的是什么心思?
依照刚刚她反击柳芙香十分之漂亮的言语手段看来,定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她收起了轻视之心,眼里流入了些真正的笑意,笑呵呵地道,“没听太子妃说吗?你是娘生的,你不会夸人,娘就会夸了?”
赵清溪娇嗔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花颜看着赵清溪撤回了手,等于鱼儿入了水,一下子轻松不紧绷了,暗暗失笑,面上笑意更浓三分,“我说的是实话,赵姐姐不必不好意思,这普天之下,内外兼修的美人本就寥寥无几,像我这种,徒有其表之人,自然是排不上号,只有赵姐姐才是真正的冠绝群芳,说出去,也没人不认可的。”
赵夫人又是大吃一惊,想着太子妃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舒坦极了,她早先涌入喉头的心血一下子都退了个干干净净,不止如此,整个人的腰板瞬间不自觉地挺直了。
她暗赞这太子妃说话似有魔力一般,专捡直戮人心窝子的话说,诚如对付柳芙香,刀子剜心,剜的痛快且毫不留情面,诚如对她和她女儿,一语中的地说出了她们心中最高傲在意的事儿。
这等放大的效果,她既惊异,又惊奇,还多多少少有些佩服和骇然。
如此厉害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的年纪,这若是嫁给太子,成为真正的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该是何等让人小心谨慎不敢在她面前出丝毫差错?
端看一面,可窥极多。赵宰辅夫人生生地觉得,天下人怕是错看了临安花颜。
赵夫人这一番心思,也不过是眨眼之间,便满面含笑,连眼里都带着笑地拉过花颜的手,笑着夸道,“这般会说话的太子妃,真真可人,怪不得太子殿下属意你,怕是任谁见了都喜欢。”话落,笑着拉她进入亭中,“快随我进亭中坐,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你来晚了,稍后要罚酒三杯。”
花颜暗赞不愧是赵宰辅的夫人,这般心思变化灵活巧妙地见机行事,真是厉害。她浅笑盈盈地随着她入亭,随口笑着说,“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太子殿下,是他的车辇行走得慢,这酒我可不认罚。”
赵夫人大乐,“被你这样一说,我可不敢罚你了,若是被殿下知道,岂不是要怪罪?”
花颜笑着转了话音,“虽然我不认罚,但是初次见面,陪众位夫人小姐喝两杯自然是可以的。”
赵夫人更是赞叹,这话语被她说出来,就跟变着花一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着实让她都佩服了。她笑着点头,“这样最好,我们这里可有好几位爱酒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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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机会来了(二更)
花颜随着赵宰辅夫人进了亭子,赵宰辅夫人便笑着拉着她介绍亭子中的人。
大长公主、安阳王妃、敬国公夫人、武威侯继夫人就不必说了,还有其他十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以及一众小姐。
大长公主喜好吃斋念佛,已经有半年没踏出府门了,今日是专程奔着花颜来的。她虽不是太后亲生,但是自小颇得太后照拂,念着太后的恩,知晓她不喜欢花颜,花颜来京又不进宫去拜见,反而去了顺方赌坊玩赌技,让她也着实觉得此女不堪当太子妃,前日又听闻了大凶姻缘签以及太后去东宫找花颜被她吓晕过去之事,今日怎么也坐不住了,来了赵宰辅府。
她知道云迟一定会带花颜来,所以,先一步早早来了等着见她。
她是打定了心思,要好好地看看这临安花颜,她到底有何德何能让太子,皇室里最好的儿子,非她不娶,太后磨破了嘴皮子,皇上也反对,宗室里不少人私下也颇有微词,偏偏他一心不改,认定了她。
今日一见,真真是让她惊讶不已,不说她的样貌姿态,单从她对付武威侯继夫人那一番言语以及夸赵夫人母女,很快便让赵夫人不仅仅是因为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待为座上宾来说,真真是个厉害的人儿。
她才二八年华,这话语机锋便打得比他们这活了半辈子的人还顺溜。着实让她觉得,怪不得太后和皇上在见过她的人后,都没了一言半语的反对之词。
她和气可亲地拉住花颜的手,笑道,“果然是个水灵人儿,怪不得太子殿下一心认定了你,我看当你真是极好的。”话落,她想褪下自己手腕的镯子给花颜,却发现花颜手腕戴着的镯子比她这个要好上许多,真真是水头润滑,价值连城,她当即住了手,将一枚最珍视的翠玉戒指撸了下来,给了花颜。
花颜将她细微动作和打算以及神色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逐颜开,连忙推脱道,“大长公主客气了,您的礼物还是留待我真能和太子殿下大婚时再送吧,这世上的事儿,都是说不准的,没准我和殿下走不到那一天的,岂不是让您的礼物白送了?”
大长公主一愣。
花颜将玉戒指重新戴回她手上,笑吟吟地说,“我与殿下的缘分,是要看天意的。”
大长公主没想到她这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亭子内的众人也是一静,想着刚刚她对付武威侯继夫人时,搬出了方嬷嬷,那神色何等坦然自信,如今这又是闹得哪一桩?太子殿下认定的事儿,还能更改吗?大凶的姻缘签出来他都不在乎,一心求娶,那将来还能有什么变数?
他们这些在京城贵裔圈子里生活的人,最靠近权利中心,自然也最是了解太子云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小到大,就没听说过太子想要做一件事情做不成的。只要他一心认定,从来就断无更改。皇上、太后奈何不得,朝臣百官也奈何不得,更遑论别人了。
赵宰辅夫人也是心里突突地跳,笑着出来打圆场,“太子妃,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让我们在座的人可都听不懂了。”
花颜浅浅一笑,离开大长公主一步,刚要开口,有人一阵风地冲进了亭子。她眸光扫见来人,将话又吞了回去。
七公主似乎赶来得急,气喘吁吁,进了亭子后,扫了一圈众人,对大长公主匆匆见了礼,然后便盯着花颜,“你那日与我说,你倾慕陆之凌,可是真心话?”
众人瞬间面色各异,都想起来似乎前两日从跟随太后去东宫的人口里打探出来了这则消息,一时间都看着花颜。
尤其是正主儿的娘,敬国公夫人,今日是在的,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敬国公那日要打断陆之凌的腿,后来陆之凌跑了,至今还未回府,她这个当娘的,素来不管他们爷俩的事儿,因为根本就管不了,敬国公脾气又硬又急,陆之凌的脾气是又滑又顺,她哪个也捏不住,这么多年,便这样过来了。
但这件事儿不同以往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是上升到与太子殿下争一个女人的事儿,由不得敬国公府阖府不重视。
她没想到七公主这时候冲进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捅了出来,她心里是又急又没办法,只看着花颜,听她怎么说,也好想应对之策。
花颜对上七公主的眼睛,十分坚定,似乎是不要个答案,誓不罢休。
方嬷嬷眼看不妙,这时上前一步,对七公主开口,“七公主,无稽之谈而已,您……”
七公主顿时不干了,道,“嬷嬷,那日你也在的,也听到的,怎么说我是无稽之谈呢?我今日一定要问她个清楚,你不准拦我!”
方嬷嬷头顿时嗡嗡地疼起来,她毕竟是个奴婢,如今见七公主这样,自然不好再插手管主子们的事儿。只看着花颜,期盼她否认。否则这是干干脆脆地打太子殿下的脸面啊。
但是她又觉得,太子妃是不在乎太子殿下脸面的,她跟本就不喜欢东宫,不想当太子妃。
果然不出她所料,花颜才不管云迟面子如何,她要的就是机会,如今虽然不是自己亲手制造的机会,但机会来了,总不能推出去不要,她是傻透了才会如今这般时候对云迟表决心说不喜欢陆之凌喜欢他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