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多,怕请假扣全勤,也想攒着路费。上一次还是被赵淑芳催着回老家的。那片违建房本就是违规建筑,土地也不属于居民,被政府收回,要拆房。赵淑芳叫回白夏,跟邻居堵在路口不让施工队进村。可是这些不是白夏回老家的目的,她回去后只想带走奶奶。
那天下雨,施工队耗到夜晚,最终还是将一片违建房拆成废墟,邻居都在哭,她却站在榕树下笑。她一边笑一边掉眼泪,背后有一辆黑色汽车也停在榕树下,她对着汽车后视镜擦了擦眼泪,转身找到出租车带走奶奶。
白夏收回思绪,将奶奶扶到轮椅上,推着奶奶在窗户下晒太阳。
“奶奶,等我挣到钱了就给你换个有阳台的房子。”
沈阿姨忙完回来和白夏说起情况:“你奶奶其实不至于全身瘫痪的,前几年要是细心照料她早就可以恢复语言能力了,我最近都在给她做按摩,我看她饮食和大小便都比刚来那几天健康……”
白夏在养老院一直坐到下午。
离开时刚走出电梯就看见花园里迎面走来一群特别的人。
说特别是因为前面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女,职场的派头,跟养老院里的老年风景太不搭。白夏走出玻璃大门,阳光下,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让开道,拥簇着中间高挑的男人。
白夏忽然就愣住。
男人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被人群簇拥而来。白夏记得他,是在老宅寿宴上见过一次的迟敬州。因为这个人长得很帅,她记得也深刻。
她这才注意到旁边有好几架摄像机,而他们正朝这栋楼走来。
白夏飞快提起包挡住脸,快步走下台阶。
她走得很快,没留意到身后迟敬州停下了脚步,看向她背影。
白夏走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才松了口气。
给小顾发去消息:我不回家吃饭了,不用做我的。
难得一个人出来,她又想吃烧烤了,但附近没有这个时间点营业的烧烤店,她拿出手机找到一家冒菜店,按着位置找去,夹了好多菜,要了变态辣。
周氏集团。
高层会议刚结束,周彻回到ceo办公室,女助理安惠在整理文件,他走进里面的休息室,林诚跟在身后,带上了房门。
周彻坐到沙发上,林诚汇报着:“从王政耀和几个股东手上收购的股份昨天我已经办妥了,我发现董事长这几天也私下跟几个股东有见面,老爷子现在很忌惮您。”
周彻道:“说重点。”
林诚微怔:“说完了。”
周彻瞄了林诚一眼,这才拿起放在休息室里的私人手机,看见白夏早上发来的微信:我跟五婶通过电话了,她说处理好和五叔的事情就来接周钰。
周彻反复看着这些字。
林诚却觉得老板是在发呆。他站的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点内容,望见对话人是“老婆”,心里似乎明白老板的心思。
“周先生,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周彻没说话,却有种欲言又止的神色。林诚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素来冷厉果断的老板这副状态。
“我是您的特助,生活上的事情也可以交代给我。”
周彻这才道:“小女生都喜欢什么?”
林诚心里好笑:“是关于太太吗?”他见周彻没答,脸上摆着一句“废话”,忙说,“这也分人,像太太这样涉世不深的女性,我建议您可以让她看看这个社会有多美好。”
周彻想了想:“南山公馆在收拾吗?”
“那里都有佣人在打扫,您今晚要过去?我马上安排。”
周彻点头,拨通白夏的手机号码,彩铃声响了很久那头都没有接听,他稍微有些不耐烦,没等到最后一刻,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起身去穿西装。
“查一下。”
林诚明白,忙拿起周彻的手机搜索白夏的位置。
白夏的那部新手机林诚装过定位追踪,毕竟不管是出于首富太太还是两个人协议的关系,白夏必须是空白的,是随时随地必须要让周彻满意的。
位置查到,林诚准备报告给周彻,但见他整张脸都写着冷淡不耐烦,便没再开口。跟周彻坐上车后,林诚坐在副驾驶,把自己手机放在支架上,和司机说:“按这个地址走。”
车程倒是很短,二十几分钟后,黑色的劳斯劳斯幻影便停在了一家门头很小的快餐店前。
车子刚停稳,周彻透过车玻璃望见门头的“川味冒菜”便皱起眉头。
“周先生,您稍等,我进去请太太。”
“你确定她在这里?”
“太太的位置还没变,是在这里。”
周彻不说话,车厢里陷入一种森冷的沉静。
周彻好久才说:“不用去请,我打电话。”
白夏这次终于接起了电话:“喂,周先生,您有事吗?”
“在哪里。”
白夏坐在找来的这家小店里,被变态辣辣得浑身舒爽。嘴里又辣又麻,她吃得额头流汗,后背冒的汗也打湿了裙子,弯腰吃东西时能看见内衣的痕迹。
她从红油汤里夹起一块毛肚吃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今天我出来了,我在外面,一小时内就能到家。”她辣得舒服地“嘶”了一声。
电话那头半天不说话,最后传来两个字:“出来。”
紧接着,白夏听到周彻说:“我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