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1 / 2)
他兜里揣着那日,夜市里找捏彩陶小人的大哥,给他特别定做的小人,贺顾伸手在兜里摸了摸,心中甚为熨贴。
兜里这两个小人儿,和送给了长公主的那一对,并不一样,或者说并不是两个,而是合为一体的。
两个小人面对面,手拉着手,食指相扣
亲嘴。
咳,的确,这个东西若是叫人看到了,实在有伤风化,所以贺小侯爷也只是自己珍藏,揣在身上,谁也不叫看到。
就图个乐儿嘛。
那边陈皇后远远瞧见了这小两口,光是一个目光,都这般你追我赶,你藏我躲的,忍不住唇角带笑,心道瑜儿这反应,一看就知道,是害羞了。
既会害羞,便说明已经开窍,离想通也已不远,陈皇后便也不替女儿着急了。
总之,顾儿对瑜儿用情颇深,那般眼神,瑜儿便是个冰块,也早晚要被捂化的。
问题不大。
陈皇后如是想。
时间过得快,陈皇后又与贺顾、长公主闲聊了一会,关怀了一下贺顾和他小妹贺容,又问了他家中近况,贺顾也没答的太明白,只含含混混的说外祖想念小外孙女,便将贺容送去了言家,幸而皇后也没有细细追问。
傍晚很快就到了。
今日有七夕宫宴,宫中不设宵禁,还未到日落时分,御花园中的席面便已摆的七七八八,宫宴分了男子一席,女眷一席。
倒是因着今日是长公主和驸马回门之日,宴会开始时,长公主和驸马贺顾都在前席,一同给君父磕头行了礼,皇帝又关怀了女儿女婿几句,问了他们在公主府过得可否顺意,也都是例行公事的话。
贺顾心道,陛下毕竟是陛下,日理万机,忙得很,对女儿和女婿的婚后私生活,好奇心显然没有陈皇后那么旺盛。
长公主又给君父敬了酒,这才带着兰疏回了女席那边去。
贺小侯爷眼巴巴的送走了媳妇,也只得苦哈哈、心不甘情不愿的独个儿在男子席面这边落了座。
他眼下刚成了驸马,是天子内婿,自然与旁人不同,内务司给他准备的位置甚为靠前,紧挨着太子与二皇子的座位。
若是平常,二皇子见了他,总不免要阴阳怪气、讥讽一番,但今日许是因着君父在此,裴昭临表现的十分克制,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贺顾也没在意,他心中在膈应另外一件事。
他和太子之间,只隔了裴昭临一个人,实在有些太近了
离太子过于近,贺顾心中便既觉厌恶,又十分恶心。
不仅是情感上的恶心,也是生理上的恶心。
只要一见到这个人,就能让贺顾想起被凌迟的那种非人痛处,他实在没有办法能够让自己完全不受影响。
可也只能坐下,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去想。
但即便贺顾不看不想,太子却不可能一点声息不出。
毕竟裴昭元是一国储君,既然坐在了这里,就注定是要受众人瞩目的。
太子笑道:皇妹和驸马回门,竟正好赶上七夕,这日子意头甚好,可见皇妹与驸马,是命里缘分使然,注定了要白头携老、相伴一生的。
太子这话,分明是在恭维君父,皇帝听了,脸上笑容却不知为何淡了三分,道:公主和驸马回门的日子,也是朕与皇后定下的。
太子脸上微微一僵,但他头脑转的甚快,立刻便又改口道:父皇与母后爱重皇妹,一片慈心,实是用心良苦。
皇帝面色稍缓,沉默一会,道:为人父母,自然是要多操些心的。
席上一个胡须花白,身形高瘦的老者闻言,站起身来,遥遥朝着皇帝一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人父母,便难免要多操心一些,若是子女有什么不是、错处,也需得耐心了解,子女之错处因何而起,再想法子为其纠正,虽然的确辛苦,但这也是为人父母之责啊。
这老先生站起身来,身形都在抖,一番话说了这么老长,却还是颤颤巍巍、坚持着说完了,且说的之乎者也、云山雾罩。
贺顾心道,大好的七夕佳节,也不知这老先生搭错了哪根儿筋,竟然念起经来了,实在听的叫他头疼。
他远远瞥了那老头一眼,却愣住了。
这位老先生,贺顾多年不见,是以刚才人群中匆匆扫过,贺顾竟也没留意到他,眼下注意到了,才想起这人是谁。
太子的老师,孟博远孟老太傅。
一认出他来,贺顾再细细品味,刚才他那番云山雾罩的话,就立刻咂摸出了点别的味道。
孟太傅这是再给刚被放出来的太子说好话呢?
皇帝淡淡道:太傅年事已高,快坐下吧。
两侧小内官极有眼力见,立刻躬身上前,要扶孟太傅坐下,谁知这老头看着分明摇摇欲坠,两个小内官却没扶动,他仍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只道:陛下,老臣家中长子,前些日子犯了糊涂,惹了老臣与他娘好一顿气,但最后还是与他好生讲了一番道理,如今他也悔改了,老臣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才会生此感悟,老臣如今已经年迈体衰,想到什么,便要忙着禀给陛下,生怕哪一日撒手人寰,就再不能为陛下尽忠,这些话,也没人说给陛下听了。
不知陛下觉得,老臣说的可有道理么?
皇帝端起案上白玉酒杯,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道:太傅所言,朕听了亦是感触良多,已省的了,太傅快快坐下吧。
谁知那孟太傅却仍不罢休,不肯坐下,又朝天拱了拱手,抖抖花白胡子,道:老臣字字皆是发自肺腑,更是发自一片衷心,常言道忠言逆耳,老臣这长子,虽然的确有许多不是之处,但也正是因为他是长子,以后要承了家业,身上担着我孟家的前程,难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叫人听了生气,老臣的幼子,倒是机灵,总会在长子惹了老臣生气后,给老臣捏肩捶腿,好言相慰,幼子确然可爱,但老臣心中也知道原因,也不会因此,觉得长子不如幼子
他说到这里,皇帝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手中那一盏白玉酒杯,也被啪一声放在了案上。
裴昭临的脸也黑了,冷声打断道:孟太傅,今日是七夕佳节,大好的日子,父皇设宴款待亲眷、群臣,是为着高兴来的,不是为了听太傅絮絮叨叨家中鸡毛蒜皮的事,太傅年纪大了,莫不是头脑也糊涂了不成?
还是快快坐下,好好歇歇吧!
本来长公主走了,还叫贺顾有些萎靡不振,眼下见此情形,心中瞬间精神了。
他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孟太傅这是在帮太子和二皇子打机锋呢!
上辈子他好像没来这趟宫宴,也完全不记得这么回事儿。
如今三殿下远在金陵,孟太傅嘴里刺刺叨叨、含沙射影的那个捶腿捏肩、讥讽谄媚的幼子肯定不可能是三皇子,而是近日颇得圣眷的二皇子,裴昭临。
狗咬狗,一嘴毛,反正咬不到瑜儿姐姐和他小舅子三殿下身上,贺小侯爷当然是乐得看戏,心中喜滋滋道:打起来打起来,赶紧打起来!
嘴里的瓜子,也嗑得愈发欢了。
二皇子语毕,孟太傅才颤颤巍巍道:二殿下,请恕老臣年迈,这耳朵也不好使了,殿下说慢些,老臣实在是听听不清啊
裴昭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