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村里的队长,他应该是去大队部开会了。
我四爷正打的欢,哪肯听我爸的,他一见我爸居然敢这么对他不敬,张口就呵斥我爸,还凶狠的去夺回我爸手里的柳条,要继续抽我葱旺叔。
我爸哪还让我四爷再夺回去,他身子一转,并且随手推了我四爷一下。
我四爷毕竟年纪大了,哪能经得住我爸爸这一推,他冷不防的跌倒在地上了。
这时,爸爸也看清了葱旺叔那血迹斑斑的脊背。他又心疼又气愤,失去理智的他踢脚就给了我四爷——他亲叔叔一脚。
“啊,那个王八羔子你敢打我,反了你兔崽子了——”我四爷破口大骂。
并且随手就摸家伙要揍我爸,他还真抓住了一把铁锹,扬起来就要朝我爸抡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爸一把抓住了那把铁锹,使劲一耸,我四爷又躺在地上。
这回他崩溃了,又哭又嚎着抓住了一把扫帚,铺天盖地的朝我爸拍下来。
这可是夏天啊,我爸也是光着脊梁,这扫帚狠狠的拍到身上,那不还登时就一身血道子啊!
出于本能吧,我弯腰递给了我爸一根棍子,我爸估计也是出于本能,他接过棍子就朝我四爷抡去。
我四爷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他晃了一晃没有栽倒,但他大嚎一声就用手里的扫帚还击。
奈何我爸爸的棍子根本不给他还击的机会,劈头盖脸的一下接一下的抡下来。
当然,我爸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只是朝我四爷脊背上抡,并没有打他的要害。
“你俩别打了,赶快带孩子去找大夫看看吧,葱旺死过去了……”有人惊叫了一声。
我这时也把眼睛从奋战着的一对叔侄身上移开,看见浑身血淋淋的葱旺叔倒在了地上。
我爸这才惊醒过来救人才是关键,就扔下棍子背起轻飘飘的葱旺叔去找大夫了。
葱旺叔背上的伤结痂了,痂褪了,却留下了条条疤痕,看着真吓人。
自从那天晚上被打,我爸爸背着我葱旺叔看伤以后,他就把我葱旺叔安排在我家住了,葱旺叔跟我们挤在一起睡。
最后还是我四爷说好说歹的又把葱旺叔要了回去,他在爸爸面前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他了。
毕竟葱旺叔是他买来的,我爸爸也没道理硬夺人家的儿子不是,但是我爸从此以后就跟我四爷不说话了。
后来,我四爷跟我奶奶两口子都中风了。
我四爷中风瘫痪在床,没两年就死了。据说死的很惨,躺在床上浑身溃烂,夏天都生蛆,那声声惨叫堪比葱旺叔挨他柳条抽的凄厉。
我是奶奶,那个“劳动模范”也在一次匆忙锄草时忽然中风,因抢救及时落了个半瘫,但也够惨的。
经常一条腿拉着令一条腿下地干活,从家里走到地里就跟个泥人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