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尘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须臾,又淡淡的移了开来,眉尖忍不住的抽了一下。
那边苏挽卿起身拱手:“陛下,臣女手痒,想来比试一番,陛下可否应允呐?”
谁都没料到,满殿贵女,请战的竟然是苏挽卿。
眼下情形有些尴尬,叫她上去吧,谁人都晓得永安侯府的嫡女自幼便不喜琴乐,光是师父就气走好几个,连宫中教习都没能讨得好果子。
不叫她上去吧,未免太丢面子了些——堂堂帝都,天子脚下,竟真找不出个可以匹敌的舞女来。
老皇帝看了眼苏挽卿,又看了眼永安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管管?
永安侯咧嘴一笑,偏过头去跟同僚喝酒了。
笑话,他要是能管得了,能叫那么多师父被气走?
老皇帝连抛了几个眼神都没用,按了按眉心,大手一挥:“准。”
行吧,就当是孩子玩笑了。
苏挽卿不晓得他人心思,也懒得去猜,找暗处的护卫借了柄剑来,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站在了大殿中央。
乐师起势,鼓点方才响起,苏挽卿手中佩剑便发出一声争鸣之声,使得殿中之人精神为之一振。
霎时间殿中光影斑驳,剑气如虹,鼓点越急,红衣女子的动作便也越发快,终将佩剑舞做一道残影,卷起地上还未清理的花瓣,漫天花雨,身姿灼灼,一点一刺,一抹一横,皆如流风回雪,一气呵成!
鼓声骤停,女子动作亦戛然而止,良久,殿中终于零星响起掌声,继而连城一片。
老皇帝十分满意,大手一挥:赏!
苏挽卿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叩首行礼,起身时,颇为得意的看了眼温如阙。
这套刀法漂亮是漂亮,可惜杀伤力不够,砍两个菜鸡还成,遇见高手就歇菜了。
不过用来唬人是足够了的。
那红衣女子气息未平,额角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神却是晶亮灿然,温如阙愣了一下,旋即持扇遮面,笑了。
这小女子,着实有意思。
苏挽卿领了赏,带着一身或嫉妒或艳羡的目光回到座位上,笑眯眯的看着温如阙:
“殿下的话可还作数?”
温如阙撇撇嘴:“苏小姐可不地道,说是比舞,谁让你上去耍大刀了。”
苏挽卿狡黠一笑:“你又没有规定比什么,跳舞是舞,舞剑就不是舞了?还是说堂堂永宁王,竟然连我一个小女子的诺都不敢兑现了?”
温如阙叹了口气:“行吧,你说说想要什么?”
“应英草。”苏挽卿一字一顿道。
温如阙沉默的看着她,就在苏挽卿以为要被拒绝之时,温如阙一手折扇:“行吧,就当教你这个朋友了!”
目的达成,苏挽卿亦松了口气,至于是不是朋友……谁要跟疯狗做朋友。
二人相视而笑的画面意外的和谐,沈轻尘蓦地停住轮椅,望了片刻,复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盯着腿上的毯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乾端着盘剔好的蟹肉有些进退两难,想了片刻,一咬牙还是递到了苏挽卿面前:
“听闻苏小姐爱吃螃蟹,我家殿下嘱咐小姐莫要贪嘴,小心肚子疼。”
死就死吧,反正他连簪子都偷偷送了,数罪并罚,大不了回去把明年的柴火也劈了。
说是叫她别贪嘴,自己倒剔好了先送过来,苏挽卿好笑的看了一眼沈轻尘,隔着人头,却只瞧见了他紧抿的薄唇。
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