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河笑笑道:“姑母也说了,那是哥哥小时候。我这般大了,再让姑母伺候,那才是要折寿呢。”
白夫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顾星河问道:“对了,姑母这么早过来,说我大喜,什么大喜呢?”
与白夫人给她穿衣穿鞋相比,明显这个更重要。
白夫人接过丫鬟递来的梳子,慢慢给顾星河梳着发,笑着道:“你这孩子,竟是睡糊涂了不成?你的大喜,还能有什么大喜?”
屋里的丫鬟们笑成了一团,整了整衣服,一起跪在顾星河面前,齐声道贺:“姑娘大喜。”
顾星河吓了一跳,忙让丫鬟们起来。
太阳一点点从云层跃出,点点晨曦穿过长廊窗台,在纱幔上印上淡淡晨光。
晨光落在顾星河脸上,顾星河怔了怔。
还能有什么大喜的?
无非是秦衍派人过来了,三媒六聘,说订婚结婚的事情。
秦衍无父无母,满族死的只剩自己,族中无人过来,想来是嘉宁公主作为前任长嫂过来的。
只是不知,嘉宁公主会说些什么。
其实想想,也能想象得出来,无非是一些珠联璧合郎才女貌的话。
想到这,顾星河有一瞬的失神。
秦衍谪仙之名天下知,纵然被御医断定,说活不到成年,想要挤破脑袋嫁给他的人也从天启城排到了广陵城。
若不是秦衍要调查相府,嫁给秦衍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轮都轮不到她身上。
可轮到她身上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合离...
等秦衍查清楚她母亲的死和秦家的战死的关系后,他们两个的婚姻就可以到此结束了。
然后她拿着王府一半的家财,去挥霍包养二狗子,秦衍继续过自己不染人间烟火的谪仙生活。
像是两条相交之后,渐行渐远的线条,和离之后的余生,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顾星河搅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说实在的,秦衍那张脸,挺戳她的心的。
跟秦衍以夫妻名义相处一段时日后,她的审美大抵会被秦衍无限拉高,以至于极有可能,在和离之后,她再也瞧不上时间的其他男子了。
倒也不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而是看久了秦衍的那张脸,其他的男人的脸,很难再提起她的兴致了。
白夫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你昨夜刚回来,今日王府的人便登门了,可见世子有多看重你。”
想想秦衍之前与她说的话,顾星河脸上一红。
呃,是挺看重的,还献身指导她怎么装怀孕来着....
桌上有零碎的打赏的钱,顾星河抓了一把,赏给贺喜的小丫鬟们。
既然接受与秦衍“同流合污”了,人前人后少不得做出一副两情相悦的模样。
顾星河温婉一笑,故作娇羞,用腻死人的声音小声道:“姑妈快别说了。”
白夫人笑道:“瞧瞧,这便害羞了。”
小丫鬟们领了赏,从妆匣里拿出一匣子步摇发簪,捧在顾星河面前,白夫人从里面挑了一支偏凤钗,在顾星河发间比划着,一边比划,一边道:“要不忍怎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呢?”
“你可知今日来的都有谁?”
顾星河明知故问:“谁来了?”
白夫人眼底满是笑意:“是嫡公主,嘉宁公主。”
“哎呦呦,这位公主,从不过问世事,上一次出公主府,还是十年前去紫宸殿呢。”
白夫人手巧,给顾星河挽好了发束,把挑好的那支半凤钗,慢慢插在顾星河发间,道:“她能亲自过来,那可是哪怕被赐婚,也换不来的荣耀。”
嘉宁公主虽然克死了三位驸马,但其行事端方,性情温婉,十年前,更是仗义为秦家谏言,在紫宸殿中决绝断发,更是赢得了天下人的好感。
在这个不养面首,不插手朝政,不卖官济私,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夏公主的时代,嘉宁公主不养面首不问朝政,简直就是众多公主里的一汪清流。
若以身份来论,她可是上一代唯一一位嫡公主,这么多的公主里,数她的身份最为尊贵,但她身上却无公主的恶习,平日里呆在公主府,养养花草看看书,教养教养秦衍。
秦衍这清隽无俦遗世独立的绝代风华,全是她一手教出来的。
顾星河笑得跟三月暖阳下的怀春少女般,配合着白夫人的表演,道:“公主原是世子爷的长嫂,她若不来,便无人过来了。”
白夫人道:“终究是你有福气,得了世子爷的青眼,若不然,纵然是陛下赐婚,嘉宁公主也未必会过来。”
屋子里和乐融融,院子外喜气洋洋,整个相府,因嘉宁公主的到来而格外得热闹。
顾星河梳洗完毕后,草草吃了些点心垫肚子,便被白夫人一路拉着去顾母的院子。
相府虽然是林夫人在管理着,事情关系到相府嫡长女的婚嫁,林夫人作为续弦,是没有什么决定权的。
更别提她虽然嫁给了顾相,但顾相并没有给她请诰命,以她的身份,是不够资格接待的大夏唯一的一位嫡公主的。
故而嘉宁公主被人请到了顾母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