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总感觉听起来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这一日散学回到凤仪宫后,连枝兴高采烈的早早便给江窈备好笔墨。
江窈不以为然:“你这般高兴做什么?”
连枝摸摸鼻子,原来她表现的这么明显的么。
“殿下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当初修葺凤仪宫时,您的寝殿便是照书香闺阁的方向建的,奴婢这是在替皇后娘娘高兴。”
“你眼下不过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知晓皇后娘娘过去的心思?”江窈老神在在道,“又是听赵嬷嬷说的吧。”
连枝附和道:“这都被您猜着了。”
“适才用完晚膳,积着食呢,我去御花园走走。”江窈兀自披了一件黛色的披风,衣袂飞舞,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你不必跟着我。”
江窈刚走过一面假山,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里,依稀掺杂着妇人们的交谈声。
她拨开大喇喇的芭蕉叶,前方的凉亭里,郑太后坐在中央,一左一右坐着两道身影,左边那位满鬓苍白,后背也有些佝偻,手边拄拐。
想来,应该是国侯府孟老太君。
“陛下早几日才在哀家跟前提过,哀家琢磨了许久,才把你们两个召进宫来。”郑太后攒起眉头,袁氏和孟老太君面面相觑,相看两生厌的移开视线,大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的趋势。
郑太后打心底里不太看好这桩事,无奈光熙帝再三和她提起,言辞字字恳切,说到底还不是对广阳王动了恻隐之心。
死的人补偿不了,只好从活着的人着手。
“郑侯爷如今袭了爵,哀家瞧着他心性也定了许多,是时候该成家了。”
饶是郑太后恣意洒脱了一辈子,却过不去光熙帝这道羁绊,无论怎么说,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独生子。
“太后娘娘不必费心,府上正在给他张罗着呢。”孟老太君拄着拐在地上敲了敲,“不管最后挑中哪家的闺秀,都不会再和广阳王府扯上半点关系,是我孙儿高攀不上。”
袁氏横眉一竖,冷哼一声:“三年前,可是郑侯爷眼巴巴的想求娶郡主,你有这底气同我横,倒不如去管束你那孙儿。”
“往后都不许再翻陈年烂芝麻谷子的旧账。”郑太后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打完圆场后,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告退。
等袁氏和孟老太君走后,郑太后冷不丁对上江窈的眸光,江窈连忙藏在假山后头。
“窈窈。”郑太后直接走到她跟前,唤道。
江窈情急之下差点捂上脸,以前她签经纪公司时对方问过她一个问题,如果有异性误闯女浴室,而你手上只有一条毛巾,你会选择捂住哪个部位,正确答案是捂住对方的眼睛。
时隔多年,她还是选择了错误答案。
郑太后轻轻掰过江窈的肩,江窈避无可避,略微欠了欠身:“皇祖母。”
“广阳郡主这两日身子骨已经见好,寻死觅活过一遭眼界反倒开阔许多。”郑太后坦白道,“可是你同她说过什么?”
第22章
长安城的风向总是无时无刻变幻着。
这是江窈的第一想法。
郑太后一没和她计较听墙根的事,二没和她计较私下去广阳府的事。
开门见山便问她这话,可见郑太后为这事很是忧心,往往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迫不及待想找个倾诉对象。
江窈一贯作为开心果的存在,这关头当然是当仁不让,替郑太后排忧解难才是上上策。
她不假思索道:“没说什么。”
正当她想岔开话题时,郑太后狐疑的打量她:“你心里头那么点小九九还想瞒得了哀家?”
江窈只好冲她捏着食指比手势:“说了那么一两句。”
“当时广阳郡主病重,我过去瞧她时她正在小憩,一连唤她好几声都不见反应。”江窈慢慢追溯道,“想来应是没听见我说什么。”
郑太后一脸“哀家就知道是这样”的神色。
江窈:“……”冥冥之中,总有种被钦定当背锅侠的感觉。
郑太后将她拉到凉亭里,摁着她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你当时同广阳郡主说的什么呢?”
“归根到底,我只和她说了一句话。”
江窈打起腹稿,回想着当时的语气脱口而出,“不如你嫁给郑侯爷好了。”
郑太后眼神有些幽怨:“原来是你这个小祖宗在乱点鸳鸯谱。”
“皇祖母您别折煞我了。”江窈解释道,“她当时看起来睡得可沉了。”
“你又不是她的耳朵,怎么能够确信她一定没听到?”郑太后皱眉,“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江窈不想接这口黑锅,她反驳道:“您怎么不说,是袁氏撺掇她动的心思,人家母女两个说些体己话总是有的。”
郑太后提起袁氏时面上有过一瞬的鄙夷:“袁氏这心思动了三年之久,当初国侯府上门提亲,属她最得意,王府里设宴,请遍了满长安的女眷,深怕旁人不知晓。”
江窈根据郑太后的只言片语,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现在的状况是,广阳郡主幡然醒悟,想要嫁进侯府?”
“八九不离十吧。”郑太后点头,鬓边的华胜微颤,“她们母女俩现在真正儿是心连着心。”
江窈旁敲侧击道:“皇祖母似乎对这件事不太乐见其成?”
“我从不做断人姻缘的事,造孽呐。”郑太后一阵唏嘘,“你父皇的意思,要哀家先探探口风,再由他亲自拟下诏书赐婚,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