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连绵几百里的蟾藏崮山里,流传着太多太多关于鬼的故事,老人们一辈一辈的讲下来,不仅讲不完,反而好像越讲越多了。
农历八月二十七日,发生在这山里的九鬼提灯之事,却不是听老人们讲的,楚江童和村人不仅亲眼目睹,而且还和它们发生过一场误会与争战呢?
这天夜里,村里人埋伏在山坡上。
突然静下来,再也不敢交头接耳,说东道西了:你一年挣多少钱,我一年在哪里打过工……而是握着手中的镰刀,准备在田支书的一声冲锋号下,蹿出战壕,将鬼灯消灭。
奇怪,这九盏鬼灯从山峰中间的洞里落到地上,并没有急着往山下走,而是聚在一堆,好像先来个集合,分配好任务,再开始出发。
田玉堂下午时曾交代过,一吹冲锋号,战斗必须立即打响,每个村民必须奋勇杀敌,谁后退或者原地不动,罚款五百,缴获一盏灯笼者奖励现金五百。奖罚分明,山坡如战场。
他的冲锋号是那种收废品的人手里常常拿着的扩音喇叭。
村民们多少年都没体验过这种集体行动了,感觉很新鲜,但当看到那九盏灯笼聚在一堆时,却都吓得腿肚子抽筋,浑身哆嗦,战斗力顿时消失。
楚仁贵因为有酒助胆,相对哆嗦地轻一些,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楚江童早已躲在山峰下,九盏鬼灯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心想,今夜就是罚五千,也绝不会第一个冲出去了。
村里人,与他有相同想法的,几乎占百分之百,两个吓得差不多抱在一起的中年男人商量,待会儿,将田支书推出去,他凭什么,不身先士卒,冲锋在前?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楚江童悄悄地望着这九个提灯笼的鬼,为首的矮个子鬼,一脸老褶子,若是让他与自己的画友土地爷照张合影,肯定像爷俩。
别看这老鬼个矮,说起话来却像个村官,仔细咂摸一下他说话的味道,还真有点田氏风格,也不知是他在这山里,总听村里的田玉堂讲话,受了影响,还是田玉堂天生鬼嗓,反正很有点相似。
这矮鬼,长得很吓人,鼻梁很高,鼻尖很小,尖尖的像鹰喙。嘴唇紫红粗糙,嘴大而向后咧着,两颗螺牙,露在唇外,眼球如鸡蛋壳,白的多,黑的少,向上翻着,好像老往上看似的。
一身枣红色的长袍,腰间插一把鬼头刀,刀背上有一串铁环,走路便响。
再看另外八个鬼,年龄各异,有老有少,皆一身长白袍,长发垂肩,眼神呆滞,肤色或白或黑,或黄或蓝,在灯光中一照,极其恐怖。
他们刚欲排成长队往山下走,楚江童的出现,却把他们吓了一跳,纷纷亮出家伙,准备迎敌。
楚江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带武器。头领以刀指向楚江童,低声呵斥:“你是干什么的?你是个阳间人,为何听我们说话?”
楚江童不想废话:“老乡,你们最好先别下山,因为山坡上已经埋伏了人,他们被你们吓坏了,这是误会,真的,如果你们有事,最好绕道下山……”
一个瘦脸鬼凑过来,伸出冰凉的手,在楚江童的腮上摸了一把:“你别再骗我们了,你是故意造声势,怕我们杀了你!”
楚江童笑笑,只好捡块石头:“你们听听,就知道了,不过村里的人,也绝不是故意要袭击你们,我劝你们还是别伤害他们,好不好?”
说完,冲山坡下扔去一颗小石子。
“哎哟,鬼灯开始进攻啦,给我冲啊!”
田玉堂的脑袋上挨了一石头,随后,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九盏灯鬼顿时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没有骗自己,此时山坡下亮起了一道道强光手电,探照灯一般,向这里射来。
九盏灯鬼怕受到袭击,便跃上山峰中间的山洞,消失了。
楚江童施展腾挪功夫,站在田玉堂的身后。
田玉堂的额上鼓起来一个鸭蛋般的肉包,扬着扩音器大喊:“冲啊!杀呀!别让鬼灯跑了,拿活的……”
但是他无论怎么吆喝,山坡上,一个起来的也没有,不一会儿,大家都往山坡下缩着。
田玉堂来了气:“都他妈的罚款,起来起来!”
话音刚落,有几个年轻点的人跃起来,傻乎乎地向前跑几步,随后仆倒,口里大喊着:“别罚我了,我阵亡了!”
这一夜的伏击战,最终告败。最可恨的是,这天夜里,没有伏击到鬼灯。
第二天,田玉堂便带着那几个所谓的兄弟,上了蟾藏崮,带着新装备——装满汽油的啤酒瓶子,嗖嗖嗖,掷进山半腰的山洞里,然后,再将一个火把掷进去——腾地一声,山洞里仿佛发生了大爆炸。
洞口就像一条吐火的龙嘴,火苗子窜出好几米远。
一会儿,洞内着火了,浓烟滚滚。
有两个年轻人,从山峰顶处已经将自己的腰部捆好,就等着山洞里的火光熄灭。
田玉堂和田乔林这叔侄俩站在山坡上,拿着望远镜,望着洞口,他们都很得意,俩人还不停地说:“看你们这群鬼灯还出来不?”
田玉堂问:“大爷,你说这鬼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和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