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李仵作悄悄看向予恒,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告,心中一慌,急忙收回目光,“他们……都是自尽。”
听到这话,刑部尚书眸光一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堂下的予怀,若真是自尽,恐怕……
他不死心地问道:“果真是自尽?”
“是。”到了这个时候,李仵作已经不可能改口,只能一口咬定是自杀。
林默若有所思地看着予恒,虽然李仵作看予恒的动作很细微,而且双方目光一触即分,但还是没能逃过林默的眼睛。
大理寺卿皱一皱眉,侧过身子在刑部尚书耳边轻声道:“查了这么久,所有证供都指向太子,看样子这件案子真是太子做的。”
旁边的左都御史听到他的话,摇头道:“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这话说不得,毕竟涉案的是太子,相信陛下不会想听这样的话。”
“证据确凿,不想听也得听啊,总不能让咱们几个……”大理寺卿压低了声音道:“窜改证供吧?”
左都御史眼皮一跳,迟疑道:“要真是这样……
“二位慎言!”刑部尚书阻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凝声道:“虽说现在表面证供对太子不利,但二位别忘了,失踪的赈银还没有找到,也就是说,还没有物证,现在说结果还为时过早,”
“尚书大人说得是。”二人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林默道:“杨尚书,能否让在下问几句?”
林默是东方溯的亲信,又有份调查此案,问几句话是合情合理的事,杨尚书当然不会拒绝,“林统领只管问就是了。”
“多谢。”在简短地道了声谢后,林默来到李仵作身前,绕着他徐徐走了一圈,负手道:“你做仵作多少年了?”
李仵作估不准他这么问的用意,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的话,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林默惊讶地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竟已入行二十年那么久?”
“小人十几岁的时候,就拜在一位老师父门下,他退休之后,就由小人接了差事,一做做到现在。”
“月钱多少?”
“一个月二两三钱银子。”
林默点点头,又问道:“这点银子,足够养家了吗?”
“省着一些用足够了,而且小人家里还有几亩地,也能帮补一下。”
“省着一些……”林默饶有兴趣地重复着他的话,“也就是说手头很紧,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你一大笔银子,而代价仅仅只是在公堂上改几个字,把他杀说成自杀……”他目光一厉,牢牢锁住李仵作,“你会怎么做?”
李仵作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小人说得都是实话,那些差役确是自尽身亡,小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害太子殿下啊。”说着,他又道:“大人……大人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重新验尸。”
那夜,予恒丢弃银针后,他怕尸体头皮上的伤口被人发现,又特意回去义庄处理了一下,相信不会有人识破。
“我当然会派人去验,只不过到时候……”林默拍一拍他僵硬的肩膀,唇角扬起冷冽如冰霜的笑容,“你肩膀上这颗脑袋可就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