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问道:“陆临霜,盗窃紫珠一事,你认不认?”
“……”临霜咽了咽口水,闭眼。缓了缓,低若地开口,“我没偷……”
李氏眸光一凝,眉宇深深蹙起来。
……
临霜被关进西院的小暗室时,身上几乎没了力气。她被几个人半扶半拖着,用力丢进那间黑黢黢的屋子,而后被关紧锁上了门。锦瑜与沈吟娇似乎在门外向她唾骂了什么,她听得并不大清晰。很快两人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去了。
她伏在地上,舒缓着呼吸,努力让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她抬了抬头,看了看四周的黑暗以及从闷窗外透过的并不明亮的一点光,眼泪倏地流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被卖入公府前的那个冬天,她被锁入那个小屋内,无论自己说什么,辩解什么,都无人能听见。
而这一次,她又要被卖掉了。就在刚刚那些人送她来的路上,便说她的过错按照府规,便一定会送出公府,变卖为最低下的奴隶,再也没办法翻身。
可是她真的很想说,她没有偷,她是被冤枉陷害的,她没有做任何错事……
抽抽鼻子,临霜难过地闭上眼。
不知不觉的,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少年清俊温冽的脸,站在不远处,如松如竹,姿意挺拔,会对着她微笑,亦对着她伸出手。可是,她却有种莫名的预感,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似乎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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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书入画站在紫竹苑的苑门口,心急如焚。距离临霜被强行带走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可是却没有一丁点消息传回,究竟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她们不知那北海紫珠究竟是什么,更不知拿东西如何会出现在临霜的房内,可是她们却万分相信临霜,临霜绝不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偷东西的贼!
等了半天,紫竹苑外一直没有动静。两人彻底待不住了,冲上前便要出去。眼下最正确的选择,是她们该去藏书阁寻找翠云姑姑,如若翠云姑姑出马,说不准,临霜这事还会有些转寰。
然而她们刚刚走到门口,一开始应了锦瑜吩咐的那几个丫头却突然将两人拦住了,四个人并肩一立堵在门口,说什么都不许她们出门。打头的那个丫头年龄稍长,且似常年做粗使,又蛮又壮,掐着腰跟着二人面前一立,大声道:“你们不能出去!”
“为什么!”入画皱着眉问道,她的额头肿了一块儿,站在她面前,显得又可怜又渺小,“这是我们紫竹苑,我想出去就出去,你管得着?!”
“管得着。”那丫头道:“锦瑜说了,不让你们出去!”
“呸!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知书急了,左脸颊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用力推了那丫头一把,却险着将自己推倒,“我们紫竹苑,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西院的奴婢来指手画脚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你们紫竹苑里出了偷我们风华苑东西的贼,你们就得听我们指手画脚,这就是规矩!”
“你才是贼!空口无凭就在那里放屁!小心烂了嘴!”
“你!”壮丫头一下子怒了,一把上前便要抓她们两个,怒道:“你说谁是放屁!”
“谁生气谁放屁!”知书入画两人身子一缩,立刻从她的臂下溜出了,转身便要往门外跑。
“站住!”
门口一直堵着的另几个丫头也一瞬围过来,慌忙上前拉住她们两个,挣扯着不让她们离去。知书入画拼命挣扎,放大了声音斥骂。眼见着又是一阵冲突,一个欢快却狐疑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过来。
“诶,知书?入画?你们干嘛呢?”——
知书入画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一回头,眼睛刹亮,“小开,你可算回来了!”
那几个丫头也登时一顿,面面相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猛地挣开那几个丫头的手,知书入画一把跑到他面前。
看着两人的脸,安小开忽然不明所以地笑了,“知书入画,你们俩这脸是怎么了,怎么都肿的像个包子似的……”
“哎呀你先别管这个了!”知书入画此刻却无暇跟他调笑,疾声说道:“小开!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临霜吧!临霜出事了!”
“什么?”小开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是因为——”知书刚想要说,回头望了眼身后那几个丫头,胸口又不禁一阵气闷,抓住安小开便往苑中走,“走!我们回去给你慢慢讲!”
那个壮又却一把上前要拦住她们,“喂!你们不可以让他——”
“干什么!”入画呵斥,指了下安小开,厉道:“我们紫竹苑自己的人,不让出去就算了,现在回苑都不许了吗?!还讲不讲道理了!”
壮丫头一愕,半脱口的话顿时堵在了嘴里,说不出话了。
“走!”瞪了她一眼,知书入画一左一右拉住安小开,大步走回苑中。
……
“什么?!”——
安小开听完知书入画所述的前因后果,瞬时站起来,一脸惊愕,“她们说,临霜偷了二小姐的东西?关键那东西,还出现在临霜的房里?”
“嗯!”知书入画点头,脸色愤慨,“当时你们几个都不在,他们进来就要搜房,我们拦不住,想着左右也搜不到,搜就搜吧,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找出了。然后她们就把临霜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安小开立在原地定了定,心中也不免有些泛起急来。他左想右想,觉得坚决不能坐以待毙,转身便要出去,“不行,我得去找西院要人去!”
“没用的!”知书拉住他,“你刚刚没看门口那四个门神么?那就是那个什么锦瑜叫来要看着我们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出去报信。你就这么气哼哼的出去,她们肯定不让你去。”
“王锦瑜?”安小开愣了愣,挠了挠头发道:“怎么又是她啊!”
入画道:“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哎呀反正小开,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通知少爷?”眼下的情形,恐怕只有少爷,才能有法可解。
“少爷……”安小开仔细想了一下,郁闷摇头,“这次随猎是在郊外钟山,虽然离京州很近,但这骑马去,一来一回也要一天一夜啊,这……这能赶得上吗?”
知书入画一听,眼神不禁也黯淡了。室内静了一瞬,知书忽然抬头,“小开,普通马要一天一夜,那要是千里马呢?千里马是不今天就能回来了!”
安小开怔了一刹,眼睛突然闪亮,“对啊!少爷有匹赤骥,以往行猎都是骑的那匹,这次他为了托人叫我赶紧回来,就是让人骑赤骥去的!我可以骑那匹赤骥去啊!”
知书入画一阵惊喜,对视一眼,喜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