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幺婶的高大妇女笑眯眯的看着江秋意,问道:“六郎,这是你那刚进门的新媳妇?”
自己说完,却又惊叫了一声:“俺说六郎啊,你个没长心的傻孩子啊!这新媳妇刚进门,咋就能叫她出来抛头露脸?”声音大的有些刺耳,语气却没有半分恶意。
江秋意干笑了两声,道:“幺婶你莫怪,我只是六郎买回来给他娘冲喜的,原先又是个孀居的,算不上正经媳妇儿,是以没守那些新媳妇的理。”
这么一通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六郎却不愿意了,别别扭扭的嘟喃了句:“咋就不是正经媳妇了?就是正经媳妇!”
江秋意却是没来得及去听谢六郎嘟喃了什么的,因为她老远的就看见那两家活土匪,跟怕吃多大亏似的,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赶了过来。
“六郎啊!你这是猎到野了呀?来来来,当家的,二郎,快搭把手抬俺家去,大伙看完热闹就散了吧!”
江秋意是故意的,她让光辉挨家挨户都说了分肉的事情,特意晚了半柱香的功夫再去通知谢大郎跟谢二郎两家子。特意叮嘱了,只说是六郎猎到了野,莫提分肉的事。量他谢大郎事后也没脸去质问光辉传话没传清楚。是以,大郎媳妇一来就打算故技重施,将这三百来斤的大肥直接吞了。
那话音刚一落下,身边一圈子的人脸都黑了。
大伙儿谁不知道这些年大郎二郎家的,一直在欺压六郎,就连六郎七岁的时候活劈野,豁出去半条命,最后吃肉的,却是野毛都没拔过一根的大郎二郎两家子。
那欺负人也是欺负的没边了,单等人家六郎家的孤儿寡母,好不容易将那野拾捣干净咯才上门硬抢。这事,村里边谁不跟明镜似的,大伙儿不说,不过是因为六郎娘自己认了,不愿和那两家子起争执,大伙也就没有帮腔的由头了。
可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打算硬抢了?先不说那头肥身上,已经有了六郎许下分给每家每户的三斤肉,就单单是大郎家的这么欺负人,大伙儿也是看不下去的。
眼看着谢大郎和谢二郎真的没羞没臊,直接上前来抬那肥,六郎急急的叫了句:“二哥,使不得……”话还没说完,就被二郎媳妇粗鲁的打断了。
“什么使不得,你猎了野,不抬家去搁着显摆什么?平白的叫人笑话不是吗?快来搭把手,你二哥两个人抬不动,抬二嫂家去,二嫂家有大灶可以褪毛。”
“什么话?就你家有大灶可以褪毛啊?俺说老二家的,你咋就那么没羞没臊呢?当着大伙的面就敢跟你抢东西了?还懂不懂半点长幼尊卑礼义廉耻了?”大郎媳妇一听二郎家的说要把野抬她家去,当场就急了,也顾不得那么些人在场,劈头盖脸的就叫二郎媳妇训斥了一顿。
长幼尊卑礼义廉耻都搬出来了,可偏偏她干的就是最不知羞耻的事情,大伙都看不下去了。
还没等六郎两口子开口,幺婶就嚷嚷起来了:“我说,大郎家的,二郎家的,这六郎猎的野,凭啥抬你们家去啊?大郎啊,你大小可也是个里长,当着大伙的面,这么明抢你弟弟的东西,不太好吧?”
这幺婶的一句话,倒叫被大肥冲昏了头脑的谢大郎反应了过来,定睛一看,这谢家村三十户全都出动了,这看热闹来的也太人齐了吧?正觉得不对劲呢,抬着野的手不禁收了回去,仔细琢磨起这事来。
可他家那位平日里在谢家村跋扈惯了的婆娘,却是个没脑子的,当场就反驳幺婶。“什么不太好?横竖六郎和俺们才是一家子,幺婶,你这闲事管的也太宽了吧?莫不是看着这野肉嘴馋了?想吃肉招呼一声,俺家大郎也不是小气的,回头给幺婶送点红过去就是了。”
那话说的,活像野就是他们家的了,嘴里说着不是小气的,回头却打算给人送身上最不值钱的血?这小不小气,大伙一听,谁心里不跟明镜似的。
幺婶气的,一张脸全黑了,大伙也一个个的直摇头。
偏偏二郎家的还不识相的跳出来添了句:“就是就是,幺婶,漫说红了,回头野在俺家褪了毛,俺叫美玉给您老送半扇肺去。”
二郎媳妇一说话,大郎媳妇就不愿意了,回过头就和她起了争执,就野到底抬谁家去的问题,吵的不可开交。大伙儿跟看笑话似的看着,一个个的摇头叹气。这两厢对比之下,越发显出六郎的好来。
平日里真的是叫油蒙了心了,六郎这么好的孩子,大伙竟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大郎二郎两家子欺负了这么多年!这一回,是怎么也不能任由六郎受欺负了!大伙互相对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同仇敌忾,今日个,就算吃不上野肉,冲着六郎的那份心意,他们也是为六郎做主做定了!
谢大郎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这大伙儿一个个跟要吃人似的瞪着他这个里长,是要造反吗?
第040章我敢给,你敢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