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安靖换门牌的时候安茯苓便心里知道,那个人肯定走了。果不其然,回到屋里,衣柜里,书房中,所有地方里,但凡是宁承烨的东西都一搬而空,什么也没有了,就连西暖阁也收拾了出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早宁承烨起来便让漪云赶紧收拾二人的东西搬离。
而宁承烨也跟安靖道了别,两个人倒是在书房里说了很久的话,只是没有下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反正,大家只知道对于那个宠妾灭妻把自己妹妹抛弃的男子,安靖半个字也没有说什么,反是一脸平静的送了宁承烨跟他的美妾出府。
然后,安靖就吩咐人把府里一切他们二人住过的地方都收拾了一下,似乎是不想留下什么痕迹,又命人赶紧换了门牌,一切就像是朝政上换血一般,宁府,啊不,安府……也大换血了。
一开始安茯苓还守着空荡荡的屋子觉得心里就像这空荡荡的屋子一般又静又黑暗得让人可怕,她有些担心宁承烨就这样急忙忙搬走了,那他要住在哪里,总不能住客栈吧,那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但很快,阳春三月风儿暖,柳枝抽条红花绽,平南王府里传出重炸消息,平南王寻回了失踪多年的嫡世子。
传闻说那世子是几天前才回的王府,平南王高兴得整夜整夜合不拢眼。
还有传闻说那世子长得玉树临风,公子如玉,美不胜收,简直用全天下最最好的言辞都形容不过来他。
还有传闻说世子一回府平南王第二日便让他去祭拜了宗祠,算是正式的认祖归宗。
更有传闻说平南王还立刻上书给了新帝,请封了他为王府世子,王爷爵位的唯一袭承人。
很快,便又听说平南王已定于三日后在王府举办归来宴,是专为那世子所设,平南王不仅是想让四方认识自己的儿子,更是当众承认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市井皆流言说平南王是个极好的人,只是可惜了这些年虽有庶女出生,但却一直没有儿子,平南王年过半百,人怕后继无人。好在现在终于寻回了当年走失的唯一的嫡子,世子归来,王府也算是终于有了希望。
只有安茯苓一个人苦笑,原来人家已成为了世子,可自己竟然还可笑的担心他会没有住处。
蔺傲寒已然知道了这些事,虽然前些天一直是白衣的他没有及时去看望安茯苓,但是王府归来宴的请帖都送到了他手上,毕竟作为丞相府的新门客,他是肯定会去赴宴,但没想到再相见,跟宁承烨竟然变成了这样的关系。
他知道安茯苓一定不好过,所以带了沈小蝶一起去安府看望。
“没有想到宁爷的竟然是王府世子……”这是沈小蝶见到安茯苓的第一句话。
但很快她觉得不太对劲,又道:“那个,沅哥哥倒是很倚重王府,想来……啊,不是我是说皇上……”
她想安慰安茯苓,可开口每一句话都不对劲。
倒是安茯苓比她镇定得多:“皇上名讳你竟也敢直呼,你跟新帝似乎很熟悉啊。”
沈小蝶的回忆一下子就被拉到了那一年的仲夏夜,那个满脸脏污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年岁的少年郎,虽比不得蔺傲寒的风华,但一双眼里蓄满的可怕跟可怜倒是跟自己有些相似。
往事不可追,许皇帝也早就忘了那些久远的事情了吧。
沈小蝶摇头:“不不是,对了,听说你在制做新的胭脂,我能参观吗?”
安茯苓点头,却是又看向那白衣胜雪的蔺傲寒:“蔺大哥,我知道你也会参加王府的归来宴对不对。”
蔺傲寒眉头蹙了蹙,点头。
安茯苓拿出一封信来递到他手上:“我与他许是今生都难再相见了,这封信便由你帮我交给他吧,也算是彻底有个了结。”
蔺傲寒接过了那封信,可是一众人都顿时哑口无言了,似是此刻唯有沉默而已。毕竟大家都没有想到宁承烨竟然会是一个苛待正室,宠妾灭妻的人。
阳春三月,京城真正的春回大地,草长莺飞,王府一切都是全新的气象,平南王的脸都笑烂了只差没扯着嘴角笑到后脑勺去。
归来宴上八方宾朋齐聚,王府院内朝堂上下臣子皆全,所有人都为睹这世子真容而来,而宁承烨的出现也丝毫没让大家失望,大概除了了然一切的蔺傲寒淡漠无语,还有惊恐无比的左尚书心怀愤恨之外,其他人都对这世子很是惊艳吧。
宁承烨今天着的是一身暗朱红色湖杭瑞锦纹直袍,镂金冠束发,脚登暗红色团花云纹长靴,富贵无边荣华无限,配上他绝美的容颜,好些才初初见了他一面的女郎们都是倒吸长气。
只是听闻这宁承烨内院已有一名妾室,好些女子有些介怀,但也有一些女子并不足在意,一个妾室而已,又不是正妻。
宁承烨一整天都周旋于那些大臣身边,迎笑送往客气十足,也颇有其世子风范,只是却也疲累至极。
直到宾客散得差不多了,蔺傲寒才走过去:“恭喜你找了你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