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气氛挺好的,但夏莱不知道怎么着,她冷不丁:“张代,唐二,你们啥时候造个小娃娃给奶奶逗逗呀!”
奶奶一下子眉开眼笑的,她把好几盘菜往我面前推了推:“唐二,多吃点,养好个身体,回头给我生个大胖曾孙儿。张源这混小子,都三十好几了不愿意结婚,短期内奶奶只能把希望寄托你们身上了。”
我突然就想到了欣欣,想到她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想到她满脸的苍白,想到她用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再想到我自己,寂静无声的肚子,忽然觉得塞进嘴里面的米粒,瞬间变得不是滋味儿,我勉强笑了笑,有些含糊地:“嗯。”
我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了,但夏莱一副热乎到不要不要的样子:“生孩子这事,其实还是得趁早,唐二你趁年轻生了,好恢复的。我是还没结婚,我要是结婚了,肯定当月就要。”
瞥了我一眼,夏莱又说:“唐二,你也别怪姐八卦哇!生孩子这事,真得抓紧时间。”
情绪翻涌繁复到了极点,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还好张代适时地开口:“我最近工作太忙,应酬多,有时候喝酒什么的没法避免。现在不是提倡优生优育,这个得从长计议。”
夏莱却似乎杠上了:“工作再忙,也不能影响生活,你这不是理由。”
张代将一盘肉菜往夏莱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堵住你的嘴。”
不太乐意地瞪了张代一眼,但夏莱却还是连续夹了几筷子他推过去的菜,不再说话埋头吃了起来。
虽然后面谁也没有再提生孩子那个话题,可我的郁郁寡欢它始终缭绕在心头,一直回到家里,它依然是一场挥之不去的迷雾。
洗完澡出来,我将叶医生开的药单子拿出来,将上面的每一个中药都百度了一番,我做的很是专注,张代挨着我坐下,我才回过神来。
一把将药单抽走,张代撩了撩我的头发:“这么晚了,别再研究这个,费脑。”
我把手机放下,手指搅合着拧成一团:“张代,如果我一直都怀不上孩子,那奶奶….”
张代伸出中指,竖在我的唇间:“唐小二,你要知道,我们决定结婚,是因为我们彼此想要结合在一起共度余生,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跟旁人无关。同样的,在婚姻里面我们要制造一个小孩,那是因为我们觉得我们想要小孩,我们生孩子,是为我们自己生的,不是为了任何人。奶奶她有她的心愿,但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我们不能活在她的期许里。”
停了停,张代又说:“唐小二,我从来不认为女人是生育的机器,而你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你不能这样看轻你自己,不能活在奶奶的期许里,更不能将她那些期许变成你的压力,反正我到现在依然觉得,孩子是种缘分,它不来时我们不强求,它来了,我们好好珍惜就是。你不要想那么多,徒增烦恼。”
张代这些话,算是戳中了我部分的心思。
可我其实也并非仅仅为了奶奶的期许,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即使我见过欣欣的病情,让谢云上下折腾,可我觉得谢云她能领略到另外一种风光。而这种风光只有为人父母才能体味得到,我迫切想要体味那种滋味儿。
但这个话题,再往下交流,只会给我和张代带来沉重,于是我敛眉,勉强一笑:“你说的都对,我赞同。就这么着吧。”
张代顺正我的头发往下捋着:“晚了,我们上床?”
我没注意听,就点头:“好!”
张代突兀笑得不怀好意:“看来你挺迫不及待的,不如等你还在上面?”
我愣了愣,随即一脸黑线:“滚!”
腾一声站起来,将我一把捞起来,张代疾步将我放到了床上,他用手探了探我的头发,又在我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下,没有过火的动作,就说睡觉了。
我虽然有微微失落,可我也还没有到欲求不满的地步,辗转几番还是睡着了。
搞掂了曹军,又接收了曹军的部分资源,张代又开始忙碌起来,而我的工作量也算凑合。
在波澜不惊的两相忙碌里,一转眼张代那个学医的师兄带着导师来到了深圳,张代将他们引荐给谢云,他们很快给欣欣做了初步的检查,认定她的情况不算是太糟糕,最后那个白发蓝眼的老教授给谢云写了推荐信,让谢云去北京找他一个相熟的校友,为欣欣进行心脏膜瓣搭桥手术。
谢云一走,品博的业务重重堆在我的身上,我每天更是瞎忙得焦头烂额的,比以往更盼望着周末的来临。
在煎熬中,星期五的下班铃声总算如期而至,我把最新的部门业绩汇总表细细看完,舒了一口气,我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一阵寒风忽然灌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这才惊觉,在不知不觉中,秋天已经零落成过去,冬天正慢慢入侵这座浮城。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生活,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寒冬。
或者是因为我与张代这一路走来,我总是被糖衣炮弹轰炸,炸得我七荤八素,也炸得我警惕性慢慢弱下来,让我完全忘了所有的糖衣包裹着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是甜腻的蜜糖,而是苦涩到难以吞咽的黄莲。
我偏偏是不知,这也为我后面的悲剧,埋下了沉重的伏笔。
☆、第101章 他在哪里出的事?
而当时,我浑然不知我要面对着的冷空气,要比这会儿吹过来的强一千倍一万倍,我只是像所有畏惧寒冷渴望温暖的人那样,急急地摇上车窗,将暖气开起来,沉湎在一派暖融融里面不能自拔。
我快到家时,忽然接到张代的来电。
这段时间以来我忙他更忙,我们虽然是在同一屋檐下,相对的时间少而又少,他此刻的来电,竟然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急匆匆接起来,我按捺住激动:“干嘛?”
张代轻笑:“没干嘛,就不能给自己的老婆打电话么?”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太装逼了,声音也徒然变轻一些:“你今晚是不是又得加班?是不是又得很晚才回家?”
简直是不耍流氓就会死,张代他笑得不怀好意:“你把刚刚干嘛两字,换成干吗,我肯定比谁都早到家!”
我一脸黑线:“你丫的能不能讲究讲究,你三天两头不说点黄段子,能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张代嘚瑟到不行:“我这项技能,仅仅对你发挥,唐小二你这样埋汰是扼杀我的天性。”
无力吐槽,我把车速放慢一些,故作不耐:“得了,你别瞎哔哔不正经个有完没完,你就说,你这个点打给本大爷,有啥好关照的?”
这才稍微正经点,张代说:“我快到家了,晚上我们去吃西餐,看电影怎么样?”
卧槽,张代这孙子,总算特么的良心发现,知道带本大爷出去浪漫浪漫了!天知道他已经有多少天,没超过十点半不着家了!
没出息,我喜上眉梢:“还能怎么样,干呗!”
挂了电话,我卵足劲的把车开得飞快,入了水榭花都的停车场闸口开没多远,我就看到了张代那丫正站在我经常停的那个车位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