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理会她,修长的十指翻动,把带子系紧系牢,才慢慢抬眼看了她。
他的神色有些恻然:“芃儿,我们的情分,已经淡到连这样的事我都不能做了吗?”
她张了张嘴,却自无声,到底没说出话来。
是啊,他们十几年的情分,却在这一刻,是如此陌生而尴尬……
男人双拳紧握,低头去她耳边,语声轻微:“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阿斐,我一定会绑了你,不管你怎么挣扎,怎么哭,怎么求我,我都一定会绑了你,逃的远远的,逃去国外,逃到完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即便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发誓,我一定会这样做。”
“可惜……”
他望着她,两眼潮润,惨然一笑:“以前的阿斐已经死了。”
“在外婆因我而死的那一刻,以前的阿斐便已经死了……”
“所以芃儿……”
“你不要怕我,我已经不会……”
他话没说完,干涩一笑,一转头,两行眼泪簌簌直落下来。
如果可以,她很想抱抱他,他是阿斐啊,是永远不问任何理由和她站在一起,全心全意只为维护她的阿斐。
他唯一的过错,无非也就是:他爱她……
虽然她知道,她不能。
“阿斐,”她站在他面前,风把她的脸颊吹的有些发红,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闪动诚挚而恳切的光,“不管我们前面有过怎样的过结,但……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是我和安哥哥的家人。”
似乎想令面前的他不要再如此自怨自艾,她甚至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而且,阿斐,你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肯定凶多吉少,保不保得命还不一定……”
不提及遭遇土匪之事还好,一提及,面前的军官面上狠戾之气顿生,一字一句说来都颇有些咬牙切齿:“化佛山杨天福,二当家铜尸赵若尘,终有一天我会将他们一举歼灭,挫骨扬灰……”
“他们偏偏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必须是找死!”
面前鲜然还十分年轻的男人,明明五官十分挺秀,但他不笑的时候,嘴角自然朝下,顿时浑身有种阴冷之气。
陈芃儿不由缩了缩脖子……
她其实还是怀念那个记忆里笑起来英气勃勃,一口白牙的少年,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样的阿斐,已然长大了。
陆安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本来晚上一定会有宴请,但他说自己有伤在身,饮不得酒,夫人在家也记挂他,所以给推掉了。
当官职做到一定级别,不需要看人脸色的时候,自然可以不看。天大地大,一旦从省里到县里,自然这里他最大,所以他便早早回来,和陈芃儿偌大的餐桌面对着面,一人吸溜着一大碗过桥米线。
他右手还吊在脖子上不能动,左手拿筷子又实在笨拙,陈芃儿没法,只能自己吃一口,喂他吃一口。他则一直在笑,似乎被她伺候,开心的很,却也很听话,乖乖就这么吃下去了一大碗,想来是在劳累了一天,也的确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