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唤他,指尖摸索到他的领口。
一张脸挨的益发的近,相似的眉眼,一样的浓秀难言,纤长的睫几要碰触到他的皮肤,他惶惶然的闭阖双目,像是要陷入进梦境里去,胸口起伏,修长的手指紧紧抠住了沙发扶手,语声轻微,是叹息又似梦呓:“子清……”
子清啊……
话一出口,他感到了对方的节节败退和僵硬。
男人的笑意恍若冻在嘴角一般,悲愤而落寞,转而低下头去,哂笑一声,再次抬头望向他的目光,溢满了重重受伤的痛:“子清是谁?”
他轻吁一口气。
等待,也许并不容易;然而,伤害却总如此轻而易举。
他站起身,摸了摸男人的发,一样的浓黑而茂密,一如他一样……
“对不起,寻之。”
她扑进他的怀里,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呜咽恸哭。
她本是他的人。
实实在在的,活生生的,命运跋涉中早已被打上陆子清的烙印的孩子。
多么幸运。
子清那样清冷自持的一个人,即便是身为多年挚友的他,也轻易走不进他的领地。
唯有她,就这样被命运之手推搡着,懵懵懂懂迈进他的势力范围,从此独享他的占有和庇护。
他没想过子清对这个孩子,当初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副心情,也许连子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样冷漠的一个人,却偏偏只对这个孩子,也许付出了他全部的温柔。
他第一次见到子清也会露出那样笑容,也许无奈,也许还会有些稍稍的不满和挑剔,但更多的从来都是一种宠溺、纵容、呵护;即便是他故意摆出一副严厉面孔,吓得人家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时候,其实骨子里滋长的,依旧是一种动人的暖意。
同样也是这个孩子,令他能和他重新有了牵绊,有了过往,有了维系。
她唤他:“林凉哥~~~”
声音细细软软,眼神和当年大病初愈后的安哥儿一模一样,战战兢兢、闪闪烁烁,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兽,黑眼珠像黑曜石般,明明没什么温度,却是一旦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儿样天真无邪的弯起,于是,就像有阳光洒在眼前,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而香甜。
是啊,他怎么能不爱她呢,她就像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子清,却比那个子清更加温醇而酣美,是他能尽可能靠近的温度,是他能亲手触碰的悸动;他透过她的眼睛能看到那个子清,看到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怜悯——
以及,他的爱。
他也许应该妒忌她,可是,他更爱她。
他没有手足,没有兄弟,没有姐妹,父母恩爱非常,却独独只冷落一个他。他站在所有人赞许的喟叹和视线里,从容不迫,也许游刃有余,也许得心应手,却是心里只单单期许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样孤单的灵魂。
而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她,一手牵着他,一手牵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