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尧向将军借了马,一路疾驰,从午后走到星月渐起,才赶到谷家村。
说来奇怪,男人原本并非儿女情长的人,可这次归家前,却无数次在脑子中勾画看见孩子们时的模样,甚至连谷南伊的身影都出现了几次。
谢初尧很想知道,桑榆和非晚是否长高了些?向云的功课有没有认真学?见宵和砚南两兄弟,平时相处可还融洽?
他怀中还放着一个大号的镯子,不知自己那胖媳妇见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这般想着,谢初尧面前已经出现了谢家小院。
他翻身下马,推开了院门。
与此同时,谷南伊听到声音,疑惑地停住了手头的动作,直起身来想要继续听个清楚。
月色刚巧被一片薄薄的乌云挡住,小院里光线黯淡,谢初尧看见一道陌生的纤细身影,下意识以为家里进了贼。
他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步,从身后勒住了谷南伊的脖子,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谷南伊惊叫一声,却被捂住了嘴。
她想要回头,奈何脖子上架了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冰凉的金属贴紧皮肤,让人的头皮激起一阵寒意。
这声音太过熟悉,谷南伊想不透,怎么今晚谢初尧就回来了!
“唔,唔!”
她挣扎了一下,却不敢用力,唯恐谢初尧把自己当成歹人给灭了口。
倒是谢初尧从那声音里听出来些许熟悉,男人紧皱了眉头,对自己突然涌起的猜测有些不能相信,心间杀意不由也退了三分。
他单手钳住女人的胳膊,让她转了个身面向自己,将她抵在了墙上。
借着浅淡的月光,他终于看清了女人的容貌,原本捂着对方嘴的另一只手,不由得也松了下来。
谷南伊终于可以开口,气急败坏道:“是我!我!谷南伊!”
浅淡的乌云被风吹去,月光倾泻而下,洒在谷南伊的脸上,把她秀丽清雅的五官映照得清清楚楚。
那双盈润眸子生气瞪着他的模样,也深深刻在了谢初尧脑海中。
惊讶之下,男人的左手不由得又用上了力。
“你发什么疯?松开!”
她吃痛地皱起眉头,感觉自己的胳膊刚刚逃脱一劫,便又被一把铁钳给夹住,疼得她直吸气。
谢初尧一惊,抓着她胳膊的左手力道猛然一松,却仍抵着谷南伊。
他把面前在月色下面容鲜活、精致美丽的女子与记忆中的谷南伊做了一个对比,愈发不能相信自己。
《聊斋》故事中有借着月光幻化成人形的精怪,莫不是被他碰上了?抑或是看多了故事,做了这样荒唐的梦;面前之人仍在说话,表情也十足灵动,几乎像是真的而不是梦境中的人了:“你去了这么久也不给家里写信,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回来便罢了,上来先把我当成贼。我从头到脚哪里像是贼了?刀,刀!先把刀拿下去!”
谷南伊被匕首抵着脖子,最开始是害怕的,可瞧见谢初尧晃神的样子,知道他杀意全消,这时候心里的不满便冒了起来。
她试探着推了一下谢初尧的右手,果然把匕首推开了,心里的害怕终于随着松出来的那口气消散了个干净。
谢初尧回神,顿时觉得方才自己的想法未免过于荒唐,不由皱眉:“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谷南伊揉着被他勒疼了的胳膊,心里的吐槽堆起来都能把他整个人淹了,可面对杀气腾腾的谢初尧,她嘴里抱怨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后背,忍辱负重的倒吸一口气,道:“我没有什么变化,倒是郎君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