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谷南伊打量了一番谢初尧。
男人原本线条清晰的下巴如今蓄起了须,更加能够显出他鼻梁高挺、星目明朗;那胡须有些疏于打理,看上去更有些不羁的味道。
再加上,他常年军旅生活,习惯挺直脊背,姿容果决,让人瞧了自然三分敬畏,忽略了他俊美异常的五官。
谷南伊突然觉得,若是当日她没有制止谢初尧在脸上划一道伤疤,如今男人的模样会不会更加硬朗?
这样胡乱想着,她的视线便黏在谢初尧脸上拿不下来了,对方也正巧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两人这般无言对视了片刻,等发觉到沉默的气氛时,更加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谷南伊轻咳了一声:“你骑马回来的?累吗?”
男人也同时开口:“撞疼了?”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谷南伊愣了一瞬,继而“噗嗤”笑出了声。
月色清冷而柔和,谢初尧觉得,洒在家中小院的月光无端增添了些温柔之意,全然不见方才照亮他独行之路时的孤寂。
月下笑起来的谷南伊,也比记忆里要鲜活许多。
她扫了一眼男人被汗湿了的鬓角,道:“时候不早,孩子们也都睡下了,我先给你拿洗漱用的东西。今晚你就睡在我这里的外屋可以吗?”
她这里的外屋虽然比不上客堂大,但好歹是暖和的。
虽然现在农忙,但早上起床还是冷的。
男人微微颔首。
按道理,他应该去男孩们的屋中打地铺,但听她主动安排起来,也不觉得反感。
谢初尧跟随谷南伊的脚步,来到房间。
屋里点着一根蜡烛,光线昏暗,橘色火苗在二人走动带来的流动空气下晃了晃,无声地欢迎谢初尧的归来。
谷南伊示意谢初尧停住脚步,进里屋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非晚,取了一床被褥出来。
她轻声道:“幸好,如今天暖和起来了,地上不算凉。”
谢初尧接过了被褥,又见女人转身进了屋,不多时她走出来,手上拿着干净的巾帕,还有自制的肥皂等物。
谷南伊把东西交给谢初尧,便去厨房烧热水,脚步轻快地忙里忙外,时不时同谢初尧低声说上几句话。
室内灯光昏暗,莫名晕染出温馨的气氛。
谢初尧心里暗想,或许普通农家夫妻相处就是这样吧。
丈夫远行归家,妻子殷勤奉茶,孩子们安然睡着,只等第二日醒来惊喜地发现父亲归来。
寻常人的生活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有琐碎平凡的温暖。
谢初尧并非不喜欢这样的温暖,可他知道,如此平平淡淡的生活注定不属于背负家国深仇前行的他。
男人从怀中取出一个月前去市场上买的镯子,轻轻放在客堂的桌上。
他看了一眼谷南伊,便沉默着拿起巾帕等物,出门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