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收回了手,继而用自己的额头贴了一下谷南伊的,不过一瞬,便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初尧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言语有多么温柔,像是哄孩子一般轻声道:“烧退了。”
谷南伊却并不领情。
她用力皱了皱眉,眼神里露出几分抗拒和疏离。
谢初尧早就料到了她醒来后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只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背,低声道:“你睡了四天,孩子们都很担心——不过我嫌他们吵,没让他们进来。”
说到孩子们,谷南伊脸上的抗拒之色减了许多,只是秀眉仍皱着,而且紧闭着嘴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谢初尧碰了碰药碗,低声道:“药还有些烫,吹着喝?”
谷南伊摇头,抿紧了唇。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方才我去拿药的时候,你醒来有没有……”
有没有试着说话?
他的话没有问出来,双目中闪过一丝懊恼,扭头去端药碗来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她到现在不肯开口……
想来大夫说的,是真的。
谢初尧的眉眼用力向下压了压,才将那股由心底涌上来的戾气压下去,他借着瓷勺上下翻动的动作,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再次转过来时,男人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喝药吧,已经不烫了。”
莹白的瓷勺盛满了深色药液,微微有些颤动,递到了谷南伊的嘴边。
她偏头躲了过去。
谢初尧也不恼,只平静道:“地牢里一共二十二名女子,都救了出来,一一送回了家中。大部分不过是受到了惊吓,大夫看过了,好好将养着,总会好的。”
男人停顿了一下,轻声道:“你也会好的。”
原本疏离抗拒的谷南伊,不知被他言语中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一双莹润的眸子里蓄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汽,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药碗中,让那苦汁子愈发添入几分恼人的涩。
谢初尧感受到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毫无阻碍地伸入左胸,将他跳动的心脏用力捏住,一时间连呼吸都乱了。
她说不出话来了……定是如此。
而且,她显然也知晓了自己的失声。
谢初尧用力攥着药碗,差点也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罕见的无措,以及深深的心痛与自责:“别哭,谷南伊……听话,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等好起来以后,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依你,可好?”
谷南伊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只能无声地落泪。
她在心中用力喊着——
放我离开,我要离开。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