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和谢初尧赶到出事现场时,场面已经由最初的混乱平静了下来。
惊慌失措的众学子早已被带下去休整,在场的只剩谢家的孩子们,还有一个王奇。
谢初尧看到谢见宵浑身是血、满脸煞白的模样,顿时变了脸色,冷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是向王奇发问的——
身为贴身保护皇子之人,这是他严重的失职。
可抢着答话的却是带着哭腔的谷雨:“谢、谢伯伯,见宵哥哥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原本失血过多的谢见宵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谷雨,继而对谢初尧道:“父亲,我并没有大碍。”
谢初尧铁青着脸没有开口。
谷南伊站在一旁,眼看少年肩膀上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心疼得直抽抽。
到底是她用心照顾了这么久的崽子,她实在做不到站在一边干看着。
谷南伊上前来,蹲到了谢见宵的面前:“可疼得厉害么?”
说着她取出帕子,给少年擦去额上的冷汗。
谷雨在一旁抽抽嗒嗒眼泪掉个不停,却不敢哭得大声,非晚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
最后还是满脸阴郁的谢砚南说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我和大哥今日骑马走得远了,正好撞上几个鬼鬼祟祟之人,我们联手擒住一个,问了才知他们今日往猎场引了一头熊来。
“如今开春时间不久,正是冬眠后的野兽腹内饥饿的时候,因着担心学院里众人,我和大哥便急急往回赶,后来还是发现来迟了。”
谷雨把话接了下去,只是忍不住哽咽道:“我,我和明兰姐姐本来是在草坪上的,不知怎得大家都乱了起来……我们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跑,还是撞上了那头黑熊……我和明兰姐姐实在不善骑马,后来见宵哥哥赶来,救了我们,这才受了伤。”
她哭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拖了后腿,害得谢见宵涉险,心里实在愧疚。
又亲眼目睹少年的肩膀险些被黑熊的利爪撕裂,谷雨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一想到这个眼泪便止不住得往下掉。
谢见宵忽地皱了皱眉。
谷南伊还以为少年是疼的,忙放轻了为他擦汗的动作。
只有一旁仍在为他治伤的王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少年脸上的神情,没有说什么。
春猎因为这场意外提早结束,谢初尧雷厉风行地查清楚了幕后主使之人,二话不说在朝堂上掀起了一场和翟家的激烈对抗。
这些日子,他便是忙着处理后续、弹劾翟家罔顾无辜之人性命、使出此种毒辣计策谋害锦湖书院的学子。
因着皇帝尚未清醒,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翟家被谢初尧发疯一般的不依不饶逼得实在没有办法,无奈站队二皇子一系,以求庇护。
事情很快便过去了十日,谢初尧休沐在家,一大早谢见宵便找了来。
“父亲。”
少年的脸色仍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右边肩膀整个被牢牢包裹,虽无血迹渗出,却也明显看出其中的凶险。
谢初尧眉头一皱,这些天脸上的阴霾没有分毫减退,反而不知为何增添了几分。
可到底看着谢见宵病怏怏的样子,男人有些心软了。
他只硬邦邦地问:“伤势可好些了?”
谢见宵点头道:“已经结痂了。”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书房里一时间便沉寂了下来。
最后还是谢初尧率先开口了,带着明显的情绪问:“你今日过来,可是要给我一个理由?”
以谢见宵的聪明,再加上两兄弟的本事,即便形势万分险峻,也不可能出现此番少年受重伤的场面。
除非少年是故意的,或是因为什么事情方寸大乱、失了理智。
而他,便是在等谢见宵的这个理由。
……
面对谢初尧几乎称得上质问的一句话,少年脸上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影:“什么都瞒不过父亲。”
谢初尧的面色却是截然相反的凝重。
他已经从少年的回答里,明白了他做出的选择。
男人剑眉蹙起,不满摇头:“不知从哪日起你便已经不再唤我‘国父’——见宵,你的打算,可曾与砚南他们说过了?”
谢见宵的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砚南身体不好,向云不是玩弄权谋的性子,桑榆又太小。这件事情,若是我决意不做,他们也不可能有谁能做的了。”
谢初尧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